第28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
第二十八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
海宴殿位于王府东苑，宫殿高三层，金瓦红墙，檐牙高啄，雕梁画栋，气势不凡。
宫殿正中有一金匾，上书‘河清海晏’四个金色大字。四个大字铁画银钩，气势磅礴，颇有剑拔弩张的隐约杀气。
殿外左右各两名护卫，见到凤璋宸后立刻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凤璋宸摆摆手，带着墨青衿便径直踏入大殿内。
大殿里陈设华丽，珍珠帘、玛瑙石、一尺来高的珊瑚盆景比比皆是。单看这殿内陈设，价值便不下万金。
墨青衿微微抬眸，就看到殿内正前方摆着一张黄色御案，后面坐着一名四十来岁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
男子头戴九旒冕，身穿明黄色蟒袍。他的眉目间与凤璋宸有几分相似，嘴唇上留了整齐的胡子，身上带着久居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息，正是南亲王。
旁边放着一张略小些的案几后面，安坐着一名端庄明艳的妇人。
那妇人眉眼温和，优雅大方，头上黑发绾成祥云状，饰以彩宝金凤，凤尾如孔雀开屏一般绽放，金凤口衔明珠，末端缀着鸽子蛋大小的明珠，映衬得她顾盼生辉。虽然年岁长了些，依旧风韵不减，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这大概便是南亲王妃了。
这是简单的家宴，参加宴会的只有南亲王府家里的人。除了南亲王、亲王妃和两位小王爷，就是王爷后宫里的两名侧妃良妃和玉妃。
大殿之下左右各一排案几，左边的第一张案几空着，旁边的案几后坐着一名穿着麒麟袍的青年男子，他身边则是同样穿着麒麟服的十来岁的少年。右边则坐着一排模样娇媚、浓妆艳抹的美貌少女。
墨青衿在观察众人的同时，别人也都在观察她。
这便是传说中力能扛鼎、可以赤手空拳与猛兽搏斗的女将军墨娢璋？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怕不是言过其实了。
南亲王在看到两人入殿后，目光直接就落在了墨青衿的身上，略打量了她两眼后才站起身，微笑着站起身，竟然走下高台，亲自迎上前去：“这位想必便是镇西大将军墨娢璋大人了？久仰久仰。”
墨青衿微微垂眸：“南亲王认错人了，民女墨青衿。”
在为墨娢璋这个名字洗清罪名之前，她不会再用这个名字。
南亲王瞟了凤璋宸一眼，片刻后哈哈一笑：“无妨无妨，墨娢璋也好，墨青衿也好，本王都已经久候多时啊，请入座。当年本王与墨老将军也曾交好，故人之后也是将门虎女，不堕乃父威名，本王甚是欣慰。”
墨青衿入座后，凤璋宸也在左边第一个空位置坐下来了，正好与墨青衿遥遥相对。
“父王，你又纳了这么多侍妾？”凤璋宸一眼看到对面那群模样美貌的少女，转头看着坐在大殿之上的南亲王。
南亲王妃温和的笑了起来：“傻孩子，这是娘亲给你挑出来的侍妾，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你瞧瞧，有没有中意的。”
凤璋宸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墨青衿的脸色。墨青衿优雅的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翠色清茶，神色从容，不辨喜怒。
“母妃！”凤璋宸干咳了两声，“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么？”
南亲王妃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如今已经二十有一了，北亲王的世子比你还小三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就连你的弟弟房里也有三名侍妾。”
她顿了顿才道：“以前你还用战事频发政务繁忙做借口，如今百夷归顺，南边再无战事，你即使不愿意娶世子妃，房里总不该还空着！”
“世子妃很快就会有的，你把这群女人留给父王吧。”凤璋宸俊美的脸上带着笃定的表情。
南亲王妃瞪了他一眼，似真似假的责怪道：“胡说什么呢？你这孩子，若是这几个不顺心，再换就是了。你看中的世子妃是谁，说出来母妃帮你参详参详。”
凤璋宸瞟了墨青衿一眼，嬉笑道：“不能说，时机还未到。若是人跑了谁来赔我？”
南亲王咳嗽了一声：“没大没小！”
旁边南亲王妃半信半疑的看着凤璋宸：“你莫不是又在诳我？总见你说有了心悦的人，问你是谁你又不肯说，怕不是还想着不成亲想玩呢？”
坐在凤璋宸身边的年轻男子闻言笑了笑：“二弟心悦那位女子也有七八年了，可见此事不假。二弟是个长情之人，亦是个忠贞之人。母妃何不就成全了他？”
墨青衿看了一眼那个发话的人，猜测他便是王府里的那位庶长子凤安。
南亲王妃闻言，思忖片刻后道：“我给你半年的时间，若是你还不能把世子妃迎娶回来，你就得娶我给你指定的世子妃，再不许有任何托辞。在此之前，这群丫头也在王府里头里住着，不许反对！”
凤璋宸还要分辨，南亲王妃已经转头微笑着跟坐在下头的墨青衿聊天了。
“墨小姐初来南方，一切可都还习惯？”南亲王妃温和的询问道。
墨青衿微微颔首：“多谢王妃关心，一切都好。南亲王治理有方，南郡物产丰饶，百姓安乐，可算是人间乐土。”
南亲王闻言，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墨小姐谬赞了。本王虽心怀天下百姓，但唯有南郡百姓生活安康，不能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倍感愧疚。”
墨青衿抬头与他遥遥对视：“南亲王不必自谦，您能将南蛮之地治理得如此兴盛，麾下兵强马壮，造福天下百姓也是早晚的事，青衿必将助您一臂之力。”
她思考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上南亲王府这艘大船。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冤死关外的三万将士英魂。三万人，即使是站着不动让匈奴人砍人头也会砍得手软。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她记忆犹新。
不报此仇，何以慰藉九泉之下的英灵？
南亲王闻言，心头畅快，举起手中酒盏：“爽快！本王喜欢墨小姐这样的脾气！”
“恭喜父王（王爷）又得一员大将！”殿内之人齐齐起身，举杯恭贺道。南亲王显然心情很不错，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凤璋宸：“宸儿做事从不让本王失望。”
墨青衿端着手中酒盏，仰头饮尽杯中美酒，热辣的酒液呛入喉咙，激起她一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