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来如此（下）
第19章：原来如此（下）
楚丞相一惊，生怕大夫人发作丢了颜面，忙扶着她的肩坐下，低声回道，“夫人，这么多年了，夫人为何还耿耿于怀？更何况苹儿都死了这十几年，我何曾开口提过苹儿的事？如今心颜不过想回外祖家看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嘛。”
大夫人声音虽小了些，愤怒仍难平，“老爷，若不是那贱人相害，或许我还能为老爷生个儿子，如今老爷膝下不过俩女，全都是拜那贱人所赐，老爷竟还对那贱人念念不忘？”
“大夫人所言何意？我娘是医女，怎么可能会害人？”楚心颜虽对她名义上的娘无血缘亲情，却也容不得她人恶意诋毁，大夫人口口声声出言不逊，她也实难忍下去。
大夫人横了她一眼，眼中尽是怒色，“医女？一个乡野来的丫头会写那么几个药方子，也配称得上医女？我呸！若不是她下毒害我，我又何至于再不能为老爷生育了？老爷又何至于被人讥讽无子继承……”
“够了！说这些作甚？也不嫌丢人！”楚丞相皱眉，制止了二人再争辩，只是提起旧事，忍不住的伤感，垂首倒上一盏酒，叹气道，“唉！如今年纪大了，倒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了。我也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这次下江南，就当是散散心吧。”
大夫人见楚丞相一脸失意，稍缓了神色，搭上他的胳膊，问道，“老爷，这人都死了那么久，那乡下的房子估计早倒了，她就是回去了，也看不到什么，老爷何必陪她瞎折腾？”
楚丞相斜了她一眼，自顾喝下手中满满的愁酒，良久，才缓缓道，“夫人，你为生者，就莫再与那死去的人计较了，我再怎么回去，也是带不回苹儿的……”
大夫人闻言愕然，几盏酒后，她已无法忽视楚丞相越见清明的思念。
她其实是知道的，老爷根本没有忘记那颜苹儿。
老爷每次见到楚心颜，眼中暗藏的思念她总是能看清。
老爷不过是将一切隐忍下来，一个人在夜里默默地回忆那个人。
“母亲……”楚心柔轻扯了大夫人的袖口，凝眉道，“母亲，你怎么了？”
大夫人忽然嘴角绽放一丝冷笑，口中喃喃道，“一个死人，你怎么想念，也不过是个死人。真正陪在你身边几十年的，是我们活生生的娘俩。”
楚丞相隐约听见她的碎语，侧目看她，面色微凝，却也未再理会她。
楚心颜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已渐渐明白。
大夫人仗着娘家的势力，将她娘诬陷致死，楚丞相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地任由她娘被大夫人毒害。
如此，娘便成了这相府深宅争斗牺牲品。
只是楚丞相如此放任，算不算是害死她娘的帮凶呢？
把娘娶进门，却不能好好的保护他，竟让她冤死在了恶人手中，娘竟然还要自己别恨他？
她不懂。
这就是娘和爹的爱吗？
可是如今他脸上就是有再多的悔恨，可娘也已长眠黄土，什么都看不到了。
宴席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楚心颜早已乏了，可偷瞄了皇上，迟迟未有散场之意，他正倚在龙椅之上听着靡靡之音，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惬意，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殿下众人你来我往地相互寒暄，敬酒，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楚心颜凝神望了望谢弘毅的方向，他早已被十几个人围着团团敬酒，连人影都看不见。
百无聊赖，头晕脑胀。
实在待不下去了，楚心颜借着楚丞相与大夫人应酬之际，溜出了大殿。
一阵凉凉的夜风吹来，楚心颜瞬间觉得脑子舒爽了许多。循着清雅的幽兰香，楚心颜往兰林苑旁的凉亭上一坐，倚在亭栏上悠闲地赏起冬月来。
“楚姑娘，你也出来透透气吗？”
楚心颜直回身子，回头望去，红夏一袭红衣婀娜而立，面上尽是嫣然笑意。
“红夏姑娘？”楚心颜起身，笑迎着她，“你也觉得里头太闷了吗？你快过来坐会！”
红夏轻抬裙摆，拾阶而入，“承蒙楚姑娘不嫌弃，愿意与我这红尘女子为友。白天未与楚姑娘没说几句，现下倒可以与你聊聊天了。”
“红夏姑娘哪里的话？我从未觉得你与我有何不同。”楚心颜挪了个位置请她坐下，笑道，“更何况你还是救了我的恩人，我岂有以怨报德的道理？”
红夏含笑道，“楚姑娘果然如二皇子所言，并非平常闺门女子。”
“二皇子许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吧……”楚心颜撇撇嘴笑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不，我见过的闺门女子也不在少数，她们不是嫌弃我的出身，便是如岳月姑娘一般无视我的存在，能像楚姑娘这般自然待我的女子，你是唯一一人。”红夏不禁握着楚心颜的手。
楚心颜笑道，“你本就与其他人无异，虽然你是怡昆楼花魁，可你也并非卖身女子，为何自视甚低？”
“若不是多年来二皇子赏识，红夏或许会像青楼女子一般……失了身子。”红夏抬眸望向夜空中朦胧的月，婉婉笑道，“虽然二皇子未将红夏迎入王府，可是能一直陪在二皇子身边，这就足够了。因为在红夏心中，二皇子是红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楚心颜随着她的眸光望去，月光像银色的柔纱般，垂落下来，她不禁感慨道，“能找到自己最心爱的人，好好陪在他的身边，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红夏侧头看她，“楚姑娘可找到了这个人？”
楚心颜微微凝眉，默了一会，垂眸望向一地幽兰，“或许找到了，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与他相伴吧。”
红夏看向她，轻声笑道，“楚姑娘说的这个人，可是……七皇子？”
楚心颜骤然回神，讪讪笑道，“红夏你别乱猜了，是谁都不重要，一切自有天意吧！”
红夏将她肩头的发理了理，抿嘴笑望着她。
楚心颜被她看得心里发瘆，起身强笑道，“咱们出来得够久了，还是回去看看吧。”
红夏并未起身，拉着她的手道，“先别急着回去，楚姑娘，我有事求你！听二皇子说你的医术十分了得，我想请你替我看看。”
楚心颜闻言，又回了座，捏着她的手腕替她诊脉，问道，“你的身子可有何不适？”
“冬日一来，就觉得浑身冰凉，身子发虚，乏力。”红夏略微尴尬地笑道，“还有就是月事……不调，时有时无，时断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