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对弈
“我那风寒早已好了,若是没好,二婶可不会让你来此。”
苏宏宇摇了摇头:“即便娘亲不让我过来,我也会找几乎偷摸着来看四姐姐。”
凝染拉着他坐下,感受到手中暖意,这才放手:“你是要和茶叶还是花茶?我最近到时时常喝花茶。”
“我还是品茶叶为好,那花茶是妇道人家才喝的。”苏宏宇摇头晃脑,那样子到像是学堂夫子念诗一般。
“孙嬷嬷,将舅舅前些时候送来的碧螺春泡上。”
“没想到不过几个月,你到是抽条了不少。”
“我回来时,娘亲也如此说,四姐姐看起来到是规矩了不少,我还以为四姐姐这些时日又有何好玩儿的东西。”
苏宏宇不过去国子监几个月,可之于凝染,却是恍如隔世,自然早已不记得现今的他身量几何,这么说,不过是再次面对,凝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眼前这个二弟,可谓是凝染在这苏府中除了爹爹与娘亲外,最亲的亲人。
虽说在亲缘上,凝染与苏凝瑶几人同父异母,爹爹与苏迎月为一母同胞兄妹,但在凝染看来,二叔二婶到是比她更要亲和不少,尤其这二弟,自小便与她尤为亲厚。
见苏宏宇面色恹恹,凝染笑道:“你去国子监这几月都能抽条似的高了,我怎地就不能规矩起来?到是你这番样子,当真是来探病还是来玩儿的?”
“自然是来看四姐姐,”苏宏宇忙放下手中茶盏,面色认真道,“可我瞧着四姐姐那风寒已好,便想着玩玩儿,在国子监真够无聊的,每日不是诵读诗文,便是论辩那些个陈年旧事,至于国情国貌,大多是夸赞之言,虚伪的真真要耳朵起茧子了,也只有在四姐姐这儿,我才能好生放松,当个浪荡公子哥儿。”
这话凝染听着前边而,倒还有些心软,他今年不过才九岁稚龄,整日与那些个诗词歌赋,整日歌功颂德之人一同,即便一些个国事上有何意见不符,但能入国子监之人,大多是朝廷官员族中子弟,何人敢阵阵批判那些个王侯将相之不是?
那只能说不想要脑袋了。
可直到听到后边几句,到是让凝染哭笑不得,不由伸手点了点苏宏宇额间:“浪荡公子哥儿?你可知何谓浪荡?就你这般年纪,可别自以为是浪荡公子哥儿,出门却被人当作奶娃娃。”
“四姐姐,你这......先生曾说,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所以说,年龄并不代表能力如何。”
“这话我倒是没听过,毕竟我看的书定不及你多,但我到是知道有句话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想来这话你也该听过,所以我就是以貌取人,不,是以你这年龄取人了,你能奈我何?”
凝染傲娇一笑,恢复以往嚣张之气,看的苏宏宇不由笑的肚疼:“四姐姐,你这真是......方才还夸你规矩了,这不过几句话时间,你便原形毕露了。”
嘭!
凝染食指与中指拢作一团微微曲起,在苏宏宇猝不及防下敲了敲他额头。
额间痛意传来,苏宏宇不由伸手捂住额头:“嘶,四姐姐这般重手,可真真不像个女子。”
“嘿!那你且说说,怎地才像个女子?”
“自然是那笑不露齿,温柔娴静,步步生莲之人,对了,还要琴棋书画皆通,可四姐姐......别说琴棋书画,听我就是四姐姐那字,都能让先生不忍直视。”
“我怎地觉着你这是在借着大姐姐损我呢?”
被这个二弟一番言辞说的凝染老脸一红,她才不承认前世真有那么让人头疼。
至少她后来在裴夫人教导下,那一手不成文的字竟也成了模有样的簪花小篆,只是现今不好露于旁人。
苏宏宇身子后仰,那才放下的手又挡在额头:“君子动口不动手,四姐姐,我说的才不是大姐姐,虽说大姐姐看着到时挺像,可我却总觉着大姐姐不够真实。”
“不够真实?”孙嬷嬷被他这话逗笑,“大姑娘又不是那画中人,那可是真真实实有些有肉的人,怎地就不真实了?”
瞧着孙嬷嬷会错意,苏宏宇不由急的挠挠头:“不是,不是说大姐姐那般,我......我是觉着大姐姐面上和私下里不是一个样儿,我听闻琼花苑一些丫鬟说,大姐姐生气了便会乱搭乱砸,还会亲自掌嘴......”
“别说那些个有的没得,来,先把这姜汤喝了。”
凝染及时打断,端过竹香手中汤碗:“待你喝了,等会我们来下棋玩儿。”
“下棋?”苏宏宇面色奇异,“四姐姐,你会下棋?先说好,我只能让你一子,就这还是看在我是男儿份上,让让你。”
“好呀,那你可要当心了,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凝染也被这大言不惭之语逗笑了,她以往的确不会棋艺,可自从被安置在山中,无法忘怀从前种种,便跟着裴夫人学会下棋。
山上十年岁月,凝染可谓是无所事事,练练字下下棋,至于琴倒也会了写,只是与娘亲一比,便落了下乘,书到时可行,而画......估摸着也比以往进步不少,但与那些个文人墨客相比,还是差强人意便是。
但苏宏宇年岁尚幼,凝染自问若是不想输还是可行,而他这般心性,倒也让凝染起了战意。
倒不是一决高下,而是最后那十年,凝染早已习惯了时不时下棋,即便有时一人,也下的意犹未尽。
许是因着那人曾说,即便是下棋,也会将之视若战场,每一步棋,便犹如每一计策,可谓棋场如战场。
可最难的并不是如何赢得对方,而是如何能在不被对方洞察心思的情况下赢得棋局。
凝染当时并不懂,只是在后来的岁月中,凝染才慢慢悟出了这话中之意,只是没想和他再对弈一局,依旧无法摸透他内心。
而直至那时,凝染才懂为何他说下棋易看懂他人心。
可惜,凝染在如何钻研,最终却只能与他下为平局。
如今她一时技痒,到是能在二弟这儿赢回一局过过手隐。
毕竟就是昨日与母亲对弈,凝染也收敛了不少,毕竟母亲即便不知晓她棋艺如何,可孙嬷嬷却是瞒不了,不过看了几日书,是万万无法进步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