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害人一命，要下十八层地狱
韩迢将芬儿养的很好，不过一月的时间，她身体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心灵上的枷锁也好了大半，现在日日都有笑模样了，像只小百灵鸟一样，可惜对于害她的人却始终缄口不言。
谢嬷嬷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完全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养，她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可惜随他那痨病鬼夫君一同跌下悬崖死了，若是活着，应该也是芬儿这么大了，她有意将芬儿认为养女，将来给她养老送终。
芬儿拿了一束香气馥郁的小野花回来，脸颊粉扑扑的，嘴里还哼着歌儿。
韩迢调侃道：“哟，哪来的小精灵啊，好香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小白送的。”
小白是门房的儿子，和芬儿一边大，是个老实憨厚的男孩子。
“才、才不是呢！”芬儿脸颊爆红，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韩迢还有逗她，只听门外传来一道清丽的笑声：“妹妹，我来看你了。”
东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里的糖都不吃了，怒视着走进来的牛盈。
“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一家人，干嘛这么凶啊。”牛盈缩了缩脖子，东风的眼神太过渗人。
“抱歉了嫂嫂，我的院子独立民主，丫鬟嬷嬷行止随心，我管不了的，嫂嫂若是看不惯，那就麻烦你忍一忍了，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出门右转，眼不见心不烦吗！”韩迢嘴角为勾，早就撕破脸了，又何必留情呢。
牛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堵了回来，想转身就走，可目的还没达到，只能深呼吸了几下，继续道：“瞧你，怎么还当真了呢，我们可是一家人。”
“嫂嫂不必虚与委蛇了，请直接道明来意。麻烦你做人简单一点，整这些弯弯绕绕的干什么，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既然对方丝毫不讲任何情面，那她也没必要在绕下去了，索性直抒胸臆，她道：“不知妹妹还要将我院里的丫鬟扣多久？”
“你院里？”韩迢仿佛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你有自己的院子吗？”
“你！”牛盈气的脸都绿了，她好容易从破屋搬进了槐院，可槐院是韩进，只要一惹他不悦就会被赶走，她确实没有自己的院子，盈院是属于韩遥的，而她是牛盈。
见她气的说不出来话，韩迢又问芬儿，“芬儿，你愿意跟她回去吗？”
芬儿一张小脸吓得惨白，直往谢嬷嬷背后嗦，嘴里嘟囔着：“不去，不去，我不去，别让我去，求你了！”
“嫂嫂你也看见了，你的丫鬟不愿意跟你回去。而且，她好像很怕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
面对韩迢的发问，牛盈明显有些慌了，她的声音骤然拔高：“你胡说什么！是疯了吗！”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这举动倒是让韩迢摸不着头脑了。
牛盈回了槐院后越想越不对劲，屋里的东西砸了一通，又打了好几个丫鬟，方才气消了一点儿，朝着一个丫鬟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
——
又过了几日，芬儿一如既往的去门头拿每日都会出现的那束野花，今日却没看到，她敲了敲门房的门，轻轻唤了声：“小白。”
门“吱呦”一声开了，出来的不是小白而是他的母亲白婆子，她将芬儿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开门见山道：“你以后不要来了，感染了那种脏病，又被那么多人碰过身子，我家小白还小又老实，我求你别害他，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说着就要下跪，芬儿赶紧扶她，却被躲开了，生怕芬儿碰到自己，神情十分激动：“你可别碰我，万一传染给我了可怎么好！”
芬儿耷拉着脑袋，那好不容易上扬的嘴角终究变得下移，她失魂落魄的回了秋院，一路上没少受丫鬟婆子们的指指点点。
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直到要用晚膳了，韩迢派东风叫她过来吃饭，这才发现她早已昏倒在屋子的浴桶的冰冷的水里。
韩迢连饭都顾不得吃了，一翻紧急施救，这才从鬼门关救醒了她。
芬儿悠悠转醒的第一句话：“姑娘，我洗了好几遍澡，我用了澡豆的，我不脏了，她们为什么都说我脏，为什么啊？”
韩迢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你不脏，不脏，你是这天底下最干净的姑娘。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整治她们！”
芬儿眼泪还是流，她望着韩迢姣好的容颜，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髻，“姑娘，你真好。”
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拔了韩迢的金簪送进了自己的胸膛，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抓住韩迢准备施救的手，“姑、姑娘，别再救奴婢了。奴婢好想自己的娘啊，奴婢要去见她了。你...你要小心二少夫人，她并不是中秋夜失了孩子的，是舅老爷打的，那、那日牛头村起火，我、我看见她...她了...”说完就断了气。
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突然翻起了乌云，雷声震碎了晚霞，大雨转瞬而至，哗啦啦的下了起来，愈下愈大，愈下愈大...
东风拍了拍拼命施救的韩迢的肩膀，“别救了，她没气了。”
谢嬷嬷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一道闪电劈进屋里，那个装满小野花的铜瓶被劈的粉碎，有些蔫蔫的小野花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韩迢像是丢了魂一样，将芬儿抱到床上，重新盖好了被子，然后自顾出了门，走进瓢泼般的大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身上属于芬儿的血迹。
她丝毫感受不到寒意，心里的寒冷绵延到她的四肢百骸，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仁慈了，若是早点解决牛盈，就不至于害得又一个无辜的人惨死。
一路出了韩府，漫无目的的走在连个人都没有的街道上，与一个有着同样悲伤的女子撞到一起，“姑娘，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求求你帮帮我好吗，我的母亲被人害死了，她是牛头村的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