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结束余生
第70章 结束余生
夏日的午后，骄阳猖狂如烈火灼烧，大地似蒸笼一般冒着热气。乔飞左手拎着果篮，里面除了一些水果，还有纸钱和香烟。右手拎着自己的黑色公文包，还有几瓶白酒。脚上的步伐沉重如铁锤，五公分的跟鞋敲打在青石道上，哐当哐当地，一声盖过一声，似乎要把在公墓陵中沉睡的灵魂敲醒，尤为瘆人。
寻觅的目光苦苦搜索了良久，才找到了被时间埋葬了三十年的亲人。乔飞注视着眼前的墓地，这只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头堆砌而成的，无人守护，无人祭拜。只有周边大树荫蔽，让她心碎成渣。
泪水如同爆裂的水管，淹没了她的脸颊，扑通一声跪在墓碑前，嚎啕大哭“爸妈，三十年了，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们，爸爸妈妈，原谅我！”
摆上贡品点上香烟，打开一瓶白酒，浇在滚烫的青石上，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耳边传来热腾腾地冒气声。
她自顾自地说着“爸，你一定很恨我吧？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你的冤屈，却还是要帮仇人的女儿打官司。其实曾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想过毁掉证据，反过来跟方有杰合作，看着他们杨家倾家荡产，不得善果。可是爸爸，作为宪法守护者，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忘了师训，忘了校规，不能顶着法律的威严，公报私仇。”
举着酒瓶子，乔飞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精的冲劲儿极大，如同烈火顺着嗓子眼一路烧灼，烫伤她的心口。一阵阵揪心刺骨的疼痛，让她止不住地弯下身躯，咬着牙根“爸，杨曜瑞已经死了，你可以瞑目了。眼下只剩下董秋云，那个残害我妈妈的女人。”
倏然抬起头，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眸，望着母亲的照片，笑得极其阴森“妈，你放心，女儿会用法律的武器，为你逃回一个公道，也要为我过去的三十年讨一个说法！我要让那个女人，为自己禽兽的肮脏行为，付出生命的代价。”
＊
偌大的病房里，落针可闻。一抹残阳折射在董秋云惨白的脸上，让她有了一丝丝生命的气息，亦或者是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悦悦，妈妈想吃长阳街的烧麦。”
苍老的声音陌生到让杨舒悦不知道回应，好像对方不是她的妈妈，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又或者是，她们不在同一个时空里。
“悦悦……”
董秋云伸手覆盖住女儿的手背，轻轻摩挲着。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诸多的不舍，眼泪刚从眼眶里跳出来，就被她擦拭掉。现在眼泪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奢侈的奢侈品了。
杨舒悦缓过神来，生疏地抽回手，别过脸去问“你说什么？”
“妈想吃长阳街的烧麦。妈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吃烧麦时的情景。那时你不肯去托儿所……”
董秋云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舒悦打断“我这就去买，你有什么事？按一下床头铃，找护士帮忙，我尽快回来！”
董秋云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望着女儿匆忙离去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了。下了床从柜子中取出纸和笔，颤抖着手写下遗书。带着对女儿的牵挂和难以割舍的爱，奋力推开窗户。站在木椅上，了望窗外高楼耸立，车如游龙，脑袋向窗口往下栽去，从高楼坠落，结束了不堪回首的一生。
市总医院住院部二期楼前，一道瘦弱的身躯倒趴在水泥地上，脑浆崩裂，鲜血浸湿了周边的区域，炎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有人跳楼了！”
一道惊惧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大楼，吵醒了午间休息的病人，随即楼前挤满了围观的人，急救大夫赶到时，发现已经无力回天，立马报警处理，并让护士台通知离世者家属！
＊
长阳街的烧麦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这里不论什么时间都是人满为患，杨舒悦排着长长地队伍，耐着性子等待。
突然耳边传来温柔慈爱的声响，扭过脸去，只见一位年轻的妈妈，手持筷子，夹着一块烧麦，仔细吹了吹。不烫了，这才往女儿的嘴里送。见小家伙吃得香，一脸宠溺“妈妈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小姑娘四五岁模样，长相十分甜美，穿着白色公主裙，盘着小丸子头，头上别了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夹，好看极了！
“好吃，妈妈果然没骗我。”
“那当然，妈妈是不会骗你的！”
“那我以后天天都要来这里吃烧麦！”
“好！只要我们的悦悦高兴，妈妈都依你！”
不知不觉中，杨舒悦竟把眼前的女人看成自己的母亲，回味儿时温馨的一幕。嘴角轻轻扬起，甜美的笑意从眼角淡淡晕开，惊艳了俏丽的脸庞，暖了一颗冰冷的心。
“你好，请点餐！”
服务员礼貌的话语唤回了她的思绪，转过脸来，她报以歉意的微笑“你好，请帮我打包两份烧麦！”
服务员熟练敲打着电脑，出示一张取餐票，伸手示意“一共是四十五元，请支付！”
等待取餐的过程中，杨舒悦艳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对母女身上。暗叹，如果时光不老，她不长大，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那该多好！
“409，两份烧麦好了！”
服务员粗嗓子一嚎，杨舒悦慌忙收拾起思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号，前面还有十几位等待取餐的顾客。此时那对用餐的母女也吃完了，离开了位置，朝房门口走去。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掏出兜里的手机一看。见是本市的一个座机号，迟疑了几秒，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你好，我这里是市总医院护士台。请问是董秋云患者的家属吗？”
对方焦急的语气，让杨舒悦顿时慌了神，哆嗦着问“我是，我妈怎么了？”
“你妈跳楼了……”
手机从杨舒悦的手中脱落，对方余下的话，她来不及听，魂已经被前面的那一句，你妈跳楼了，抽空。惨白着脸，顿感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了，冷得她直打哆嗦。目光呆滞，望着一名男子手中的烧麦，发了疯一般伸手抢过，随即冲出店外，驾车扬长而去！
男人边走边玩手机，只感眼前一阵凉风吹过，格外舒爽。还来不及享受，发现手上落了空，光天化日之下，烧麦被抢了。
气呼呼杀出店外，只捕捉到跑车留下的一抹尘土，呛得他更加火大，对着炎热的骄阳嚎嚎大叫“他妈的，开得起跑车，吃不起烧麦吗？陪爷爷睡一宿，这里的烧麦爷爷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