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学日马失前蹄，不知是福是祸
三月一日晴无风
如果按照我所设想的剧本......
两年后的某天，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我的目的是一所大学。
因为只要能混进大学，我的家里人便承诺从此以后不会再管我的任何事。
可大学是个什么样地方？离我的家有多远？
我会遇见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好是坏？
我会恋爱吗？钱不够花怎么办？事实上我又真的能否考上？
就算我考上了，我会不会想家？毕业之后呢？
诸多问题，我都没有考虑，因为一切对本天才来说，就好像闭眼再一睁开，我已然到了大学的门口，而脑海里所幻想的那些美好画面正排着队在前面迎接我的到来......
“唉，小子。什么叫缘分，这就叫缘分，怎么开学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想来孝敬你大哥？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巷子里，香烟味飘散，气氛是剑拔弩张却又少了七分底蕴。唉，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在第一天放学的路上就被那帮混混给盯上了。
“茂，茂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放学恰巧经过这里，你，你若是需要钱的话我兜里有些。”一个怯懦的声音说道。
另一个颇为滑稽的声音说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掉钱眼里了怎么的，张口钱闭口钱的，我就那么缺钱吗？唉，不过话说回来你兜里有几个钱？掏出来看看。”
哈哈哈，一阵哄笑来自茂哥身后的小兄弟们。
“笑什么笑！”
一声怒吼，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可能从未想过自己无意间的举动会让茂哥觉得丢面子，但大哥发飙岂非每次都需要理由？所以兄弟们亦无人再敢出声。
然后，茂哥回到自己扮演的角色，他用了一种温文尔雅的态度，或许这种态度根本和他所说的毫不沾边。
“我看看一共有几个钱。”
男孩战战兢兢的伸出手，那一瞬间竟有了种茂哥是好人的错觉。
“唉，我说就这几个钱?卧槽尼玛的。”尽管茂哥抱怨着，但数钱的他脸上则尽是满意之色。
其实那些钱对一个学生来说已不能算少，至少那是他兜里的全部。好像上一次男孩就是曾因偷偷保留了一点钱，才......那下场带来的伤痛至今仍未消退。
看此情景，男孩咽了口吐沫，道：“我，我能走了吗？”
一道带风的巴掌扇过去，瘦弱的男孩差点摔倒。
“走？怎么着，对你客气客气就真当我是要饭的？”
看着眼前突然翻脸无情的茂哥，男孩的头脑一片空白。然而短暂的空白过后，男孩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因为他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个人在想什么他竟是完全琢磨不透的。
一种不安随着茂哥投来的目光而游走。
茂哥道：“你要清楚钱是你主动给我的，我可没有说这次一定要你兜里的钱。”
随着那份不安的加重，那道目光最终锁定在了男孩身上的某一处，一丝坏笑不觉间浮上嘴角。
“你看背着这么大一书包，里头指定装了不少好东西吧？”
也许这句话是无意的，但看到男孩脸上表情产生剧烈的变化时，这句话就变成了板上钉的钉子。男孩脑子里嗡的一声，“茂，茂哥，那里面都是学校刚发的新书。”
“少他妈废话，我就让你拿过来看看。”
男孩紧张的后腿一步。
而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早已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不愿意是吧，行！亮子，小五，给我把他书包扯开！”
可惜，有时候越表现出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有人就越想得到。
拳打脚踢，被撕裂的衣服，叫骂声，眼泪鼻涕和鲜血，暴风骤雨中，一个纤弱的身躯被压倒了。可就在此时，男孩却突然涌出一股倔强，他把书包死死的压在身子底下，仿佛里面承载的东西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也许有人要问了，惨绿少年，你这样倔强值吗？里面的东西真有这么重要？
那么我会告诉你：值！因为这些就是人生全部的意义。
校园暴力，可以说我见得多了。
一般碰到这种事，我都会装作没看见远远躲开，即使心里仅存的正义感让我觉得此事不爽，我也不会插手。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毕竟我不是超人，再说谁又会去给自己寻找不必要的麻烦呢？
可不幸的是这一次偏偏不行，这次我必须得管。
因为，被欺负的那家伙叫唐玉，是我最好的朋友。
“嗨，茂哥！茂哥！先叫兄弟们停一下。”我的出现让茂哥一愣，没等他有所反应我便跳着向欺负唐玉的那些人喊：“唉，兄弟们，你们先停一下！”
话说我也是作为一路人在等人时偶然间看见这一幕的，而我等得人正是唐玉，我还抱怨这小子磨蹭什么呢。
见我这样喊，欺负唐玉的那帮人都一时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茂哥。
茂哥则一把将我拉过来，一脸凶相道：“我说小子，你他妈算哪根葱？”
别说，他这一脸的凶相还真有些吓人。叶茂，人称茂哥，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大混蛋。仗着家里在这片有点势力又学过点功夫，可谓是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就问什么样的坏事他没干过？他欺负人，存粹是为了娱乐。在学校里又有几人敢招惹他？据说他有上百种方法要你死，而且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听说有一次，他跟别人约架找了两车人过来。还听说他的一拳曾让某个敢挑衅他的小子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算了，不说了，再说我都没勇气去面对了。
我嬉皮笑脸的回答：“小弟我哪根葱也不是。”
茂哥脸一横，说了句让我差点吐血的话：“我他妈认你当小弟了吗？上来还敢叫大哥！”
卧槽？我还真想叫你狗日的！但是为了唐玉现在不行。我装出一脸怂样道：“不是，大哥，您要这样抬杠可就没意思了。跟您这么说吧，被打的那个，是我朋友。我过来就是问问他傻头傻脑的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
“没有。”茂哥果断回答。
这回答还真让人意外，我见缝插针接着道：“既然没有的话那这件事能不能......”
“不能。”没等我说完茂哥直接给与否定。
我气得一下愣住了，这小子不给人任何余地看来是诚了心的找碴，看来今天不采取些特别手段还真对不住我自己。我转眼一想其实这样也好，既然如此新仇加旧恨那就怪不得我了，待会儿那份大礼我是送定你了。
我强挤出笑容继续说道：“您看，您别用一句不能直接否决啊。只要今天你把我朋友放了，条件任你开。如果能用钱来解决最好不过。”我故意提到钱，因为财帛动人心，怎么说人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尤其是这种人，除非他是个真疯子。
“大冰，你别信他，快走！他们今天就想欺负我，你给他们钱也没用。”唐玉在一边被揍得鼻青脸肿，眼泪都流下来了冲我喊道。看此情景，一时间，我血气上涌当即更下定了决心。卧槽，好兄弟！都说患难见真情，被人打成这样还不忘乎关心我的安危，就冲这话今天帮定你了！
“谁说的！”茂哥斜眼瞄了唐玉眼又在我面前道：“你说的最好用钱来解决是吧。好，别他妈说我茂哥不讲理，只要你答应给我这个数，我立马放了他。”
唐玉还想劝我走，但见我悄悄向他竖起大拇指，便不再做声。这个手势是我俩之间的暗号，一般用在考试的时候，意思是：放心，有把握！其实他本人根本没注意到正是他发自内心的那番话让叶茂轻易的就相信了我。
茂哥伸出一根手指道：“知道这是多少吗？”
我问：“一千？”
“一万！”茂哥道：“你不是讲朋友吗？今儿你若是拿不出来你朋友就别想走着回去。”
听他这么说我差点喷出来，一万？你他妈的在开玩笑？但为了大局我还是故作镇定道：“一万？好，我答应给你，但你先放了他。”
可没想到茂哥突然朝我头上给了一巴掌，道：“你他妈唬谁呢，我怎么看你不像是富二代？答应的倒轻巧，一万？你拿得出来么？”
嘿，这家伙关键时刻还有点脑子啊。我忙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现在我是拿不出来，可是我可以长期付给你，你只要放了他，我今天就给你第一份钱。”
茂哥笑了，表情有些意外。难道他看破了我的计划？但随即我便明白他意外的是什么了。
茂哥道：“呦，明白人啊。真没想到居然懂我的意思，本来还想给你解释解释。那行，以后就这么着，按每周来吧，有特别的时候我会派人找你。”
说实话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他把我给雷到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茂哥拍着我的肩膀又道：“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话我这帮兄弟可都听着呢，到时候要是反悔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唉，一定。”我苦笑着回答，“那是不是该......”
“放人！”
茂哥一挥手，唐玉被人提着脖领带到我面前。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着问：“身上一定挺疼的吧？”
“大冰，我......”我知道唐玉虽长的嫩了点但他并非十足的软蛋，他眼里在不停打转的泪水不光是为我而流，也是为自己的软弱深深自责。
但，我还是要跟他保持一点距离。时代不同，我并不想让朋友之间的纯粹友谊被这帮下流的混蛋看成是儿女情长。
我这样做，唐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便连忙换了副表情朝我笑笑。但是这样一笑，仿佛更起到催化剂的效果。更别说叶茂和他身后的小弟们早就在偷偷的笑了。
我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你的腿没事吧?”
唐玉道：“当然没事，怎么了？”
我转向叶茂道：“茂哥，我这就给你第一份钱。”说着边解下书包边说，“这钱是我从家里偷偷拿的，所以特意藏在书包里。”
叶茂还算有些老大的样子，立刻收敛笑容，客气道：“你小子还真识趣。唉，对了，你叫什么，哪个班的？我们以前见过吗？我一直看你有点眼熟。”
“眼熟？”我埋头翻着书包道：“当然眼熟。因为......”
“因为什么？”
下一刻，可能叶茂连做梦都想不到我的答案会是当头一板砖。
雀鸟依然站在枝头不停地多嘴，叶茂捂着头伏在地上，他的小弟们早已被这出其不意的举动震慑住。等到他们老大怒吼着下令要逮到我的时候，我和唐玉早已飞驰在街道的另一头。
“哈哈，大冰，没想到你做得出来，这太疯狂了！”
“疯狂？不，重点是你跑的居然比我还快！快点让我当第一！。”
唐玉被我一抓落在后面。
“哈哈，能有你这种朋友我也真是够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不。你想过没有这计划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气用事，你以后也脱不了干系的。”
“哼，他们本来就打算一直整我。那帮混蛋早该有人教训他们一下。”
“哈哈，亏你说的出来，我就不是混蛋了吗？奉劝你做好打持久仗的准备吧，小帅哥！”
十字街头，跑在前面的我回头朝唐玉嬉笑，但唐玉的脸色却变了。等我听清他喊的是什么的时候，一辆卡车头也不回的朝我撞来......然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根本就连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两年之后？
噗！那是肉块夹杂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噢，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曹冰，今年十六岁，人生遇到过最倒霉的事就是别人打架，作为看客的我却断了骨头，为此上学期我在床上躺了三个礼拜。我知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普通，而且有许多女孩子也叫这个，但我却一直认为有朝一日，我定会让这个名字变得不凡。可是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谁让新学期第一天，我就因意外遭遇了一场车祸。
但对于生死未卜的我来说，我还是希望爱我的人不要为此而难过，因为生死有命，这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