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梅杜莎小姐的乌鸦嘴
“梅杜莎小姐是打算讲一个地狱笑话缓解内心的恐惧吗？”
肖恩心平气和地在她身边，和善地道：“强烈建议梅杜莎小姐，下次先尝试确定一下周围没有任何监察手段，再来说冒犯的话。”
他是在提醒梅杜莎，【正义】的监控可能无处不在，不要以为没有活动的信徒出现，就可以得意忘形。
梅杜莎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不愿承认自己有点认怂了，退到一边，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那么有请我们的领头羊，肖恩先生，为我们分析所见所得。”
肖恩用手去拨弄稻草‘人’，脆弱的草纤维经不住时光荏苒的磨砺，触之灰飞烟灭。
肖恩很确定这几具人形物体，就是稻草。
但是他却不能肯定，它们在倒在这里之前，是不是曾经‘活’过。
因为见识过诸多超凡力量之后，他也不太确定，这个世界对‘活着’的定义是什么了。
就像先前迎接他们的石头人，搞不好这个区域生活的都是稻草人呢？
肖恩走出了房门，来到隔壁的房子。
梅杜莎兴致勃勃地跟着他，他们也在窗户前站了一下，接着肖恩对着这一户的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梅杜莎嫣然一笑，颇有默契地一脚，再次靠着蛮力破开了房门。
里面果然和第一个房子大同小异。
哦，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两所房间原本的摆设都是没区别的，倒是散落的姿态略有不同；房子的装潢是一致的，可朽败导致的破损部分算是不同；稻草人们生前或许都是一个模样，但倒下的姿势有点小区别……
总结而言，揭示了一个真理：初始条件与最终结局一致的事物，在诞生到结束的过程里，仍然会出现不同。
麒麟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等着肖恩与梅杜莎走出来，他问肖恩：“肖恩先生，您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
肖恩没有回答，又去了第三个房子，这次他没有进门，只是在窗户口看了一下，就能确定，里面是同样的故事。
梅杜莎打了响指：“我知道为什么没人来接我们了——”
麒麟看她。
她笑嘻嘻道：“站在外面的稻草人肯定化成灰后被风吹散了！”
麒麟其实觉得梅杜莎的脑洞是有点道理的，但是他又不甘心就此采纳对方的想法作为最接近事实的推断。
麒麟看向肖恩。
肖恩拍了拍手上的稻草灰：“梅杜莎小姐可能说得没错。”
如果时间乱流可以让麒麟从少年变成成年人模样，或许也能解释这里发生的奇怪现象。
唯一无法解释的是，为什么【正义】的城池从外面看起来还在正常运行，却在进入后暴露出这番模样。
那些飞向四面八方的眼球，理想国里面的神官，迎在门口告诉肖恩等人列车乘客都在本城的石头人，一点都不会让人怀疑这座城池遭受过什么打击。
但这第二层的街道，稻草人们都灰飞烟灭了，也实在不像是正常的模样。
这座城市是真的出现了问题吧……
“继续向里走吗？”
梅杜莎似笑非笑地问肖恩。
肖恩环顾四周沉寂的街道，感觉是找不到前面那种石头人引路者了，他反问梅杜莎：
“你想后退吗？”
梅杜莎没料到肖恩会问她意见，无所谓地道：
“我……当然是听你安排。”
肖恩不置可否地笑笑，转头也问了麒麟。
“你呢，麒麟？你怎么想？”
麒麟乐观地道：“来都来了，还是继续前进吧？乘客确实是在这个城市里，总要找到他们。”
肖恩点头：“那就继续前进吧。”
一行人选择沿着街道笔直朝前，还好这些路都铺得方方正正，直走不久，就来到了另一不同的街道入口。
从这里起，再朝前，街道看起来功能更多了一些。
街面上出现了绿化带，长椅等等设施，但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更多了，让一个问题也更加明显……
绿化带里的植物枯萎着，与前面的稻草人一样一触碰就化为灰烬，金属长椅与前一个街区的街灯一样锈迹斑斑。
“时间的洗礼？”
梅杜莎提出了最大那个可能性。
“你们看！”
麒麟提醒两人朝前望去。
几个人形物体矗立在街道中间，隐隐传来奇怪的呜呜声，就像风吹过薄薄的铁片轻轻敲打在墙壁。
一行人走近了，发现是几个铁皮做的人形——
人形什么？
肖恩觉得很难定义它们，要他说，直接可以叫做铁皮人就没错。
因为其中一个铁皮家伙细听在发出十分细微的声音：
“欢迎……我……13……5……6……审判……者……乘客……前……”
“嗨！”
梅杜莎在铁皮人面前挥手，铁皮人们一动不动，只有那个断断续续不清不楚的低语在反复重复‘播放’。
“这些居民都是傀儡吧？”
梅杜莎悻悻放下手。
“还是坏掉了的傀儡。”麒麟盯着铁人打量了一会儿判断道。
“这么大一个城市，最后总应该有一个位阶最高的存在在管理。”
肖恩指着前方：“走到尽头看看。”
“你真相信这个城市有活人吗？”
梅杜莎没有反对继续前行，但还是有其他的质疑。
“梅杜莎小姐，你对‘活人’的定义是什么呢？”
肖恩反问。
梅杜莎一愣。
肖恩没有就此话题深入，只是简单道：
“我只是希望这一切背后是有一个意志拥有某种目的在推进事情进行。”
“哦？为什么？”
梅杜莎饶有兴趣地问。
“不然的话，我会觉得更可怕。因为阴谋诡计意味着某些意志的需求与欲望驱使行为，你总能找到一个真正负责的怪罪对象。如果一切只是各种命运交织的必然，你的愤怒该何去何从呢？迁怒于其他人吗？”
梅杜莎像是被肖恩戳中了什么，一时间无言以对，陷入了某种思绪。
后来他们又穿过了中间好几个街区，终于来到了城市的中心。
街道旁边竖着一个字体融化大牌子，勉强可辨上面的文字：
审判者广场。
也就是梅杜莎情绪收敛得快，又有了风凉话的心思：
“搞不好你那六位乘客都被绑在什么真理之柱上接受【正义】的审判咧。”
等到三个人踏入了广场，看清广场上的一切的时候，肖恩叹气道：
“梅杜莎小姐，你真是个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