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菜市场一样的朝会
到了给的期限最后一天,在坤宁宫与张嫣、朱徽妍、朱徽婧和朱徽媞一起用过晚膳又闲聊一阵后,朱由校回到乾清宫。
朱由校忍不住嘀咕:难道这帮老小子真要打算一硬到底?朱由校啧了一声,也没多想,拿起题本继续看。
到了差不多亥时二刻,刘若愚躬身说道:“陛下,承天门守卫来报:内阁丁阁老、朱阁老、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右都御史。。。。。”
刘若愚还没说完,朱由校起身说道:“让他们到武英殿候着。”说完朝武英殿的方向走去,深夜,也不好让他们入乾清宫。
“是。”刘若愚连忙指使苗得宝去传旨。
武英殿中,朱由校坐在御座上看着三法司递上来的卷宗。
丹陛下,王命璇、黄克缵和刘廷元满脸疲惫,陛下没有宽限日期,这两天他们可没怎么睡觉,三个人都顶着大眼泡。
朱由校看着卷宗,心中满意,名单比上次长了,与锦衣卫报上来的名单差了七八个,不过都是些小虾米,不重要,让锦衣卫暗中处置就是了。除了工部、兵部、都察院的官员,还加上了五城兵马司三个指挥使、七个指挥同知,同知以下将官二十多人;都察院的巡城御史、北直录巡按御史也加了进去。
让朱由校意外的是,他们把京营的巡查御史、京营不痛不痒的将官加了进去,居然把恭顺侯吴汝胤惠安伯张庆臻遂安伯陈伟宁晋伯刘天锡的名字也加了进去。
这帮文人对大明的勋贵可真是一点好脸色都懒得给啊,没把张维贤的名字加进去就是他们对勋贵最大的尊重了。
上面涉及到的官员都抄家,重的砍头,一般的夺职流放,轻的罢职令其归家。勋贵这些文官倒是不敢砍头流放,不过是剥夺一些恩荫、命其奉上贪墨所得了事。主要大头还是在工部和兵部的官员。
朱由校放下卷宗说道:“就如此吧,诸位爱卿辛苦。”
丁绍轼出班奏道:“陛下,再过两日便是六月初一,国事多有堆积、朝臣任命待商榷,臣请陛下开朔朝。”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准。”
第二日下午,熊廷弼、孙传庭和卢象升前来陛辞,与孙传庭文人气质不同,卢象升倒是有些健硕,多了一丝野性。
朱由校想了想让他们参加两日后的朔朝之后再去赴任也不迟。
朱由校走下丹陛说道:“如今恐怕辽东士气不高,朕给爱卿处处主意。”
熊廷弼躬身道:“谢陛下。”
朱由校摆摆手笑道:“与他们讲讲历朝历代中原与蛮夷的战事,多讲些那些为了保家卫国将士的故事,如秦之蒙恬,汉之卫霍,班超、班固,唐之王玄策、李靖、苏定方、薛仁贵,宋之岳飞、韩世忠,我朝中山王、黔宁王等。”
“也讲些蛮夷屠戮中原的事,如秦汉匈奴在关陇等地、西晋五胡乱华把中原汉人当成两脚羊的事,五代十六国时期蛮夷掠夺中原人口,蒙元时期屠戮四川等地的暴行。”
“如今建奴在辽东做的事与五胡何异,要激起将士们的斗志,要让他们仇恨建奴,让他们想想广宁之战后那些被野猪皮屠戮的十万百姓,问问他们那些死了的人是不是有他们的亲族,他们还想不想报仇!”
朱由校越说火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卢象升、孙传庭双目喷火,握紧拳头,朱由校都怀疑下一刻他们就要把自己按在地上揍一顿。
熊廷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有负皇恩,广宁惨败,罪臣难辞其咎。”
朱由校叹息一声,说道:“其中前因后果我已知晓,错的是王化贞,起来吧。”
安抚下熊廷弼,朱由校继续说道:“此去辽东主守,但也不可一味龟缩在城里,多撒出去一些小股部队去骚扰,让建奴防不胜防,也不可贪功冒进。朕与你十六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熊廷弼三人喃喃重复这十六个字,喜道:“多谢陛下。”
教员的十六字真言是真的香,正适合孤悬皮岛的东江镇。
熊廷弼三人走后,朱由校问道:“齐赞元那边如何了?”
刘若愚躬身道:“皇爷,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齐赞元下套,只是齐赞元被定为遂平公主的驸马后老实了许多,奴婢这边还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朱由校点点头,没说什么,这种事也急不来,也还有时间。
“魏忠贤那边没什么动静?”朱由校接着问道。
“回皇爷,看守各处城门都没有踪迹,也没有京城以外的人脸联系过京城的党羽,倒是京城的人派人出去过,依照皇爷的意思,没有拦截也没有追踪。”
朱由校笑道:“朕的这个大伴啊,还真是沉得住气。”
刘若愚低头没有说话,眼前的陛下已与往日不同,已不需要恭维来表现自己,自己只需要按照皇爷的意思办好差事即可。
天启五年六月初一,因朱由校实在是不想五点就在文华殿坐着,特意下旨把朝会的时间改到辰时(七点)。
六月的北京,空气依旧干燥,对于前世生活在云贵高原的朱由校来说,北京的天气他着实不喜。
辰时,朱由校坐在文华殿的御座上,看着下方行礼的朝臣。文华殿的规模甚至比不上乾清宫,自然也比不上皇极殿和建极殿,只是前三大殿还在修缮,自万历以来,基本都把朝会的地方放在文华殿和乾清宫。
“平身。”因为是朔朝,所以朱由校今天穿的是红色皮弁(biàn)服。
一众朝臣道谢起身,刘若愚扯着公鸭嗓子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内阁、都察院、大理寺等直接向皇帝负责的部门依次出班说了些各部门的工作,张维贤也出来说了些京营的情况。
朱由校拿出任命熊廷弼、杨肇基、江秉谦、毛文龙、袁崇焕、赵率教、满桂、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李长庚等一系列官员的圣旨走了一遍过场。
熊廷弼、卢象升、孙传庭出班领旨谢恩。
刘若愚捧着木盘走下丹陛,熊廷弼接过全身漆黑的“尚方宝刀”怔了一下:这刀比想象的更重一些。
朱由校说道:“熊爱卿,刀是杀伐之刃,卿此去定当建功立业,若有不从命者,卿尽可用此刃杀之。”
熊廷弼捧着圣旨、宝刀和兵符大声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朝班中的魏党和东林党心思各异。
接着大理寺卿王命璇出班宣读军械局一案的处置,恭顺侯吴汝胤、惠安伯张庆臻、遂安伯陈伟、宁晋伯刘天锡心里叫冤,这种事又不是从他们就开始的,但也没办法,只能跪下接旨认罚。
张维贤、朱纯臣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兵部尚书高第、工部尚书白所知出班请罪,以年老昏聩、不堪驱使为由,乞老致仕。朱由校照准。
朝臣都默然,也没有出班为其续功辩驳,实在是军械一案已查处贪墨一百多万两,其中牵扯官员不胜枚举。大家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丁绍轼接着出班奏道:“陛下,如今内阁尚缺四位辅臣,六部尚书六缺其二,左都御史悬空,臣请廷推。”
“准。”朱由校坐在御座上,拢着手面无表情,朱红色的衣袍衬托几许威严。
丁绍轼刚想把廷推名单说出来,身后便响起一道声音:“陛下,就廷推一事,臣有本奏。”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着说话之人——倪文焕。
当值御史便要出声呵斥,朱由校淡淡说道:“准。”他倒要看看魏党要说什么。
丁绍轼皱着眉回班。
倪文焕奏道:“谢陛下。陛下下令捉拿顾学士、微学士、冯学士、黄学士和王都御史,未经三司审理,其罪尚未审定,尚为内阁大学士及左都御史,怎可廷推新的大学士及左都御史,请陛下明察。”
话音一落,小猫三两只出班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