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承诺
咳咳……
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沈川忙压下那颗躁动雀跃的心，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正经的神态。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他一派善解人意的和气姿态，笑眯眯地望着柳逸仙的身怀化身，语气难得带着温然之意。
“你觉得我身边那个小丫头的资质如何，能修炼那七星剑诀么？”
沈川也想通了，自己灵根天资不够，那不修也罢。
不过他沈大公子实在不愿意错失这么好的良机，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琢磨着与其让外人得了这门传承，还不如自己身边之人来占这个便宜。
他所说的小丫头，自然就是李夭夭了。
中年文士听罢，眼皮微微一跳，忙附声回道。
“那位小姑娘另有大机缘所在，得到过上古大能修士的传承，我便是有心传她，也没有用啊。”
沈川的臭脸一沉，面色不善地冷声问道。
“还有这等事，莫不是你编排出来的借口，故意消遣于我吧？！”
被沈川那直勾勾的眼神一扫，中年文士心都慎得慌，连连苦笑着耐心解释，好歹好说方才打消了这小子的疑虑。
难怪总觉得夭夭哪里有些不对劲，原来还有这么不凡的机缘，这小妮子倒是隐藏得够深的，不然他到现在还以为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呢。
如此一来，就只能另寻一人了。
沈川的脑海中兀然浮现出秦沐瞳的身影，但却又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将她否决了。
笑话，本公子跟她又不熟，凭什么要卖她这等天大的好处，难不成学榜样做好事不留名吗，想得美！
这一刻，沈川浑然忘了，昨日自己还觍着脸跪舔秦家千金之事，提上裤子不认账的丑恶嘴脸瞬间暴露无遗。
“那个……柳欣妍你知道吧，就是柳家年轻一辈中天资最好的那位，你别跟我耍花样儿，故作不知！”
面对沈大公子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中年文士刚吐到嘴边的“不知”二字，当场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灵根等级如何？”
“上等中品，但还不够……”
中年文士还没来得及说完，沈川便打断了他的话，猛地拍了一下身侧的功德碑，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嚷嚷道。
“这不就得了，我觉得柳师姐不错，就她了！”
便是泥捏的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圣尊柳逸仙……的身在化身。
沈川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践踏堂堂圣阶大能的威严，即便中年文士再怎么隐忍，此刻也气得跳脚了！
“竖子休要放肆，老夫好歹也是柳家老祖，你小子若是再欺人太甚，我便与你拼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说完后，他怒气冲冲地瞪着沈川，目眦欲裂，须发皆颤，脸庞之上带着宁折不屈地悲愤之色。
对此，沈川却是无动于衷，反而是冷笑不迭，悠悠地问道。
“传还是不传？”
“不传！”
“确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传不传？！”
“宁死不传！老夫便是灵体消散，灰飞烟灭，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区区小辈，还怕了你不成！”
中年文士倒背着手，昂首挺胸，一副毅然决然的硬气模样。
“也罢。”
沈川轻叹一声，伸手对着功德碑又是一点，故作遗憾姿态喃喃道。
“只可惜柳逸仙前辈一世衣钵，绝世功法，今日起便再无现世可能。”
“柳前辈，并非晚辈无义，实在是某些人不识大体，不顾柳家香火之情，非要断您传承。唉，可悲可叹……”
眼看着那黑色的巨大石碑又要再次无情地落下，中年文士嘴角猛地抽动了一下，无力地瘫坐在地面，垂头丧气地低声说道。
“小子算你狠，老夫认了！”
沈川好似换脸一般，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砰地一声将功德碑甩至一旁，笑容满面地扶起了对方，声音热情又柔和。
“前辈你这是做什么，我刚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来来来，咱们来商定一下，为柳师姐传功之事！”
……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饶是以中年文士的心性，也被沈川气得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扬其骨灰！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在沈川那核善的眼神中，以道心发了一通毒誓，才不必被功德碑继续镇压。
沈川此时才知晓，这中年文士是不小心撞上了自己的身体，引起了混沌塔的共鸣，方才被小塔吸入了此处空间。
幸好对方并未进入神秘小塔内部，也没有触及到真正的核心，否则沈川便是不把他灭口，也不会将其放走。
接下来，只需找个机会，让这中年文士直接将记忆传承传与柳欣妍便可。
据其所说，传法之后，这具虚灵之体的灵智会崩散，从此陷入数千年的沉睡之中。这样一来，唯一一点隐患也被消弭一空，永远不会泄露自己识海之内的秘密了。
当然，沈川也没有全信这老狐狸的话，至少在亲眼目睹对方传功的过程后，他才会安心地离去。
却说他因为此事耽搁了不少时间，当其意识从混沌虚空退出来时，柳乘风都已经讲道快到尾声了。
亏大发了……
沈川肉疼不已，心底对那中年文士也平添了几分怨气。
自己忙活了半天，什么便宜也没捞着，让向来不肯吃亏的沈公子很是郁闷。
罢了罢了，柳师姐也是自己人，不算太亏，就当是还她这些年来的人情了。
“以上皆是老夫一点愚见，但大道三千，不可同而语之。尔等只可作借鉴，万万不可生硬照搬，切记切记！”
“此番讲道，就此休矣。”
柳乘风正抚须而笑，没来由神色一动，双目瞳孔为之一缩。
只见前方离他不远处的柳欣妍，天灵盖骤然间一道灵光冲天而起，绚丽多彩的古怪符文满天飞舞，围着她的周身盘旋不止，最后将其整个人都吞没了。
“灌灵传承，老祖元神显化了……”
柳乘风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身形微微颤抖，老泪纵横地喃喃自语道。
此时此刻，有一道六七寸高的半透明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柳欣妍头顶上方，他的模样与那石像别无一二。
沈川却是神情大变，忙去混沌虚空内察看了一番，果然已经再无对方的身影。
这老狐狸还是留了一手，居然能够自主脱困而出！
似乎是为了验证沈川的想法似的，那中年文士最后对着他淡然一笑，半是嘲讽半是自得。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沈川耳边响起对方清冷的声音，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放心，老夫又岂是那等出尔反尔之人，自然不会食言。”
“要想老夫帮你保守那里的秘密，也不是不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川又仿佛看到了希望，忙做出恭听状。
“日后柳家若有难，你必须出手相护三次！”
啊？？
沈川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你快些答应便是，老夫时间不多了！”
但也容不得他多想，在对方的催促中，便只好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中年文士如同卸下一副重担般，眼中的疲惫沧桑之意都消去了不少，竟流露出些许轻松自在的笑容。
“为了柳家香火不灭，老夫付出了太多，今日起总算可以解脱了。”
“小子，记住你的承诺！”
沈川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默不作声，神情恍惚地望着他的背影。
“对了，临走前给你一个忠告，小心长老会的叶太圣尊。”
“此人……离他越远越好！”
中年文士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踏入柳欣妍天灵盖的光圈之中，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一代圣阶大能，在这片天地最后一抹痕迹，真真正正地消陨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