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聂京风云｜梵心（十四）
“驾驭？伪道？不能沦为道柄，这和那和尚说的不一样！！！”
刘兴忽然间神志清醒，笼罩在脑海中的一层汹涌浓雾随之散去，只是唯独担心凤凌恒一人在那里苦撑。何况，还没有斩杀夏侯怀瑾，还没有替魏大哥报仇。
他立刻控制身体，命令自己睁开眼，可用尽全力好似和无形的梦魇搏斗一般也无济于事。
这一次好似卡在了哪里，不得动弹。
该怎么办……
“该抑制住那股怒火，随心而收，随欲而放……”
刘兴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无比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陌生的是带着一股沧海桑田中历练的游刃有余，熟悉的是这声音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他立马意识到那是另一个刘兴，是那个世界条条框框中显示的【族长刘兴】。
凤凌恒的话也忽然回响在脑海之中。
“驾驭伪道可得无尽清宁，可获至真之力！若被其驾驭便会沦为道柄，消散自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驾驭伪道？”
刘兴默念。
族长刘兴答：“修习人之喜怒皆为伪道，虽能暂时获得力量，但终究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最后成为他们的养料！但若能驾驭则会更上一层！”
“怎么驾驭？怎么驾驭……我做不来！”
“那你甘愿沦为伪道的奴从？成为一具只会泄愤的行尸走肉？一路被高门世家欺压又想被伪道所控吗？”
“……”
刘兴沉默不语，可族长刘兴却不依不饶继续道：“快想想与你一路走来的朋友，他们危在旦夕，容不得你放弃！”
他声音威严无比，不容置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为什么能对话？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刘兴放声大叫，好似发泄一般。
“因为我死了，我想要你救救悔儿。”
“你死了？你为什么会死，不是，不是还好好的吗？”
刘兴立马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来到游戏世界，是，是在地狱境！他替族长刘兴劈了心中那个懦弱的自己……难不成，难不成那时候，是他杀了族长刘兴？
“并不是你！”
族长刘兴说的斩钉截铁，“是一群蓄谋已久的老怪物将我杀死的。只是杀死我瞬间便和你产生关联，才知道自己是一体双境，也才明白他们为何要如此迫切想杀我。如今靠着你神识才能暂存于此。”
“他们是谁？我们要怎么办！”
“这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事情，现在你必须立刻学会用伪道之力，不能再被他控制心神！悔儿需要你，你的朋友亦是如此！”
刘兴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苦叹道：“不行，根本不行。甚至看它一眼都无比害怕……驾驭……谈何容易……”
“我能看出你是可以的！在伪神被你那位姓凤的朋友道破玄机要将他诛杀的时候，是你清醒过来驱散怒气。能在伪神控制中做到这一步便说明你神志极坚！
“鼓起勇气看他们，注视他们，他们并不可怕，他们不过是一头充满兽欲的怪物，无正道支撑，不过空烟而已！”
刘兴被他鼓励，重重点头，是啊！自己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会突然畏惧一群无形之物？
照着族长刘兴所言开始闭目直视心口跳动的火焰。
那火焰微微颤动，好似有所感应开始不停闪烁，接着愈发汹涌，示威一般的猛烈抨击着他的胸口。
一股滞涩感立马淤积在胸口，忽然开始与什么东西连接。
那东西藏匿于深不可测的渊海之中，黑暗中有一团耀耀金光在不停跃动，期间好似有无数个太阳再猛烈厮杀撞击，发泄着无穷无尽的怒意。
刘兴牙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胸口那淤滞的感觉越发压抑，也愈发强烈，他想抒发出去，他开始期待那一份快意。
“挺住！”
族长刘兴突然开口叫醒了自己，“只要静静地看着他，那是团无根火。为怒而怒，不过是虚空所生，毫无凭依。他不过只能侵蚀你心中……心中……那一份不甘罢了……”
族长刘兴突然极为痛苦，“我神识被伪神……忌惮……后面，后面就要靠你自己了，用你的想象，看着他，静静看着他！”
声音愈发虚无缥缈，渐渐归于平静。
而耳畔声音却开始吵杂，是魏皑虎的死前的愤怒，是羊贞毓孤苦飘零的痛哭，是宴缨满门被屠时的嘶吼，是狂剑疯癫乍醒时的悲愤，是鬼母抱着儿子尸体时的哀嚎，是柴蒙幡然醒悟后的悔恨莫及，是众生的悲鸣！
刘兴只觉再难压抑，可忽然想起了凤凌恒，他不是金丹第一人吗？他没有悔恨吗？他每日吊儿郎当却也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
忽然福至心灵猛然明白。
“这不是我的愤怒，这是他们的愤怒！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凭什么去助他们呢？菩萨面对众生苦厄，也只能低眉垂目，我又何苦承担着呢？”
他默然静心，只是看着，听着，感受着那一份份难以宣泄的怒吼，又看着那黏腻混沌中的激烈碰撞。
众生皆苦，可我也并不是佛陀。
默视良久，看着那疯狂，听着那呐喊，他好似看见一头悲壮的雄狮，怒吼震天却无法震慑猎物。
忽然听明白了何为伪道，那是无根之怒，每个人的怒火终将消解，只是那无根之怒将他们聚拢才形成如此一道，虽然孕育着无尽力量，但终究混乱无序，不知为何而怒，为何而鸣。
耳边纷繁复杂之声渐静，心中安宁无以复加，便是那团淤滞在胸口的东西，竟也开始归于平静，随着他心跳开始有序的跃动。
你们不是想发泄吗？那就用我心中正义发泄吧！
刘兴悲悯的听着无数爱好，伸出手来，胸口火焰随之悦动，好似迫不及待，却又乖巧听话。
“到时候来！还请帮我救救悔儿！！”
“那我那边的朋友呢！”
“他们没事，我看到有人替你救了他们！”
“好！”
“悔儿就拜托你了！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