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们知道左右互搏吗？
《僧孽》这一篇，讲述的是一个和尚不遵法戒，敛财淫赌，被冥冥之中的恶报所惩罚的故事。
小说借张某错被阴差误抓到阴间，之后在被阴差送回到阳间前，在阴曹地府参观游遍了九层地狱，结果看到了恶僧哥哥死后，被阎王扎穿大腿，用绳子倒挂起来，在地狱号痛欲绝。
本来张某以为哥哥死了，回阳后便跑到哥哥主持的兴福寺奔丧，没想到却见哥哥大腿上生疮，脓血渍流，身子只有倒挂在墙上方才能勉强忍受。那凄惨状况，就像他在阴曹地府游览时看到的一样。
小说的最后，张某将地府见闻告之哥哥，哥哥从此戒酒、戒赌、戒嫖，又虔诚地每日诵读经文，彻底成了戒僧，身体才慢慢好了。
整个故事意在突出阳世作恶，死后阴间必有孽报，劝恶人应尽早回头是岸的警世艺术效果。
……孙云佐心中思索着《僧孽》的故事情节，在工人将一摞摞瓷砖搬进来后，便立即指挥着按照不同规格，先放到墙角码齐。
待到全部搬完，才开始拆箱一块块拿出，然后在工作室的空挡地面上，就像拼积木似的组合着一块块瓷板。
“他在干嘛？”
“看样子好像是要铺地吧……”
“不像啊。你见谁家铺地是干铺啊，连水泥、沙都不用？”
两名工人站在一旁好奇看着。
因为这个据说是来头极大的‘孙先生’，不让他们插手帮忙。
“你们懂啥，孙先生是搞艺术的，他这是在创作嘞。”最后上来的货车司机摇头道，“别打扰他了，咱们下去让那位小姐签下货单吧。”
“这也是搞艺术啊？”两名工人半懵半懂的相视一眼。
美陶厂里也有搞艺术的设计师，可在地上拼地砖就算搞艺术，他们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楼下。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尊侍女彩绘瓷瓶，旁边倚着沙发的地上，还竖着一块绚丽黄色灿烂的耀眼的瓷板。
李玥婷和韩秀莹一道坐在沙发上聊着。
当然，主要是韩秀莹说，李玥婷听。
至于说的内容，则是孙云佐之前两次在美陶厂的事，以及最为重要的，他与小初香奈之间的暧昧古怪。
“韩同学，瓷板我们都已经卸完了，这货单？”司机走进来问道。
“孙云佐不是在上面吗？”韩秀莹疑惑。
“卸完瓷板后，孙先生好像就立即开始创作了，我们便没有打扰。你看要不让这位小姐签收？”司机拿着货单，目光看向李玥婷。
“给我吧，麻烦你们在这稍微等一下。”李玥婷点点头，站起身来接过货单，就准备上楼去清点一下。
“王师傅你们先走吧，我晚点自己回厂里，这货单我到时候带回去。”韩秀莹也立即跟着起身。
虽然对孙云佐的为人有些不齿，明明有女朋友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搞暧昧，可见识过他两次作瓷器彩绘，作瓷板画《麦田中的守望》……对他在艺术创作上的能力，韩秀莹却是无法违心说什么坏话。
而且还有那么一丢丢佩服，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现在听闻孙云佐又要开始创作，而且据说还是为下个月的省工美展览会准备，她当然不愿错过这先睹为快的机会。
因为她不是美陶厂的职工，且过几天就要回家准备去学校报道了。今天她要是不上去看看，下个月肯定是没机会到展览会上去看了。
“那就麻烦韩同学了。”那司机也知晓韩秀莹的‘特殊身份’，因此点点头，便带着两名工人先走了。
韩秀莹目送三人离开后，才想起还没有问过主人家的同意，于是转头对李玥婷开玩笑似的说道，“玥婷，我多待一会儿，你不会嫌我烦吧？”
“怎么会呢，我还正想有个人能陪我聊聊天呢。”
想到方才若不是韩秀莹他们及时来到，两人情迷之下还不定发生什么，李玥婷自是巴不得韩秀莹留下。
俩人来到二楼。
出了楼梯向右一转，便见到孙云佐站在门前，正对着地上一块块拼在一起的瓷砖，快速在素描本上画着像是草格的一个个几何形状。
“空白瓷砖有什么好画的？”韩秀莹有些费解地问道，随即想到这家伙一开始创作就不理人，暗道问了也是白问。
没成想——
“我在设计整幅瓷砖画的构图。”孙云佐手上的铅笔不停，嘴里则是随意问道，“我听到你们的货车走了，你怎么不走？”
“我跟玥婷投缘，留下来想和她多聊会天不行吗？”韩秀莹冷哼道。
这家伙，以前的专注果然是装的！
“投缘？”孙云佐瞥了眼身旁，见李玥婷抿着嘴把头偏向一旁，脸颊似乎也有点红，顿时对女友的小小心思明白了几分。
这是怕两人再继续独处，小楼内又不缺自己使坏的地方……女友这是‘防’着他呢。
对此，他也能理解。
毕竟以前俩人能在公园小树林的深处搂搂抱抱拉拉手，再浅尝即止的碰碰嘴唇，就算是亲密关系上的重大突破了。
像今天这样差点就擦枪走火的事情，对当下思想保守的女孩子而言，有本能上的畏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以后我也得注意一下了……”孙云佐暗暗提醒自己。
即便是真的喜欢，愿意负责，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急了。
而且让女生仓促间献出自己最珍贵的……这本身也是对喜欢的人不尊重。
想到这里，他微微笑道：“那就谢谢你了。正好我今天要赶构图设计，你能留下来陪玥婷聊聊天，她也不会太闷……晚点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这还像句人话。”韩秀莹撇了撇嘴，目光看向他手中横着拿着的A4素描本。
就在这一会的工夫，素描本上的一个个几何形状已经组合成了一个占据整页的大长方体。
然后那由不同大小的几何形状拼接之间的边线，则在孙云佐手中铅笔的描绘下，渐渐有了山峦河流的线条雏形。
“你不会是想要把地上的瓷板都用上，画一幅长度超过十米的瓷板画吧？”韩秀莹愕然看着素描本，“省工美展览会下个月开始，想要参展的作品在月初就得报名……这么大的画，你确定二十来天能完成？”
大型画作，可不像小型画作那样容易。
光是尺寸面积上的数十倍差距，就意味着绘画时，至少要多付出几十倍的苦工和时间。
这还没算大型画作势必会更多的各种素材，以及更为复杂，又要整体协调自然，具有艺术性的图案色彩设计……便是最开始的构图，想要完成这么大的设计尺寸，成效最完美的艺术效果，势必就需要一版又一版的不断改良完善。
在韩秀莹看来，光是这最开始的构图设计，耗费个二三十天都是无比正常的事。
想在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全部画完，再拿去报名展览会参展？
痴人说梦呢！
“正常来说，这点时间确实有些紧。”
孙云佐微微一笑，见李玥婷眼中似乎也有担忧之色，便暂时停住了笔。
“你们知道左右互搏吗？”孙云佐笑着朝两人摆手，示意她们跟自己进来。
“左右互搏？”
“老顽童周伯通？”
李玥婷和韩秀莹疑惑对视。
这不是武侠电视剧里的功夫吗？有什么关系吗？
但见孙云佐径直走向工作台坐下，俩人便也跟了过去，站在后面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看我今天给你们露一手传说中的顶级功夫。”孙云佐笑眯眯地又拿过一支铅笔，尔后就在俩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左手右手一起开工，互不干扰地在素描本两边同时绘画。
他现在施展的，正是由原本的绿色天赋「全神贯注」而破格升阶后的红色天赋「一心二用」。
当然，要不是他有后世苦练过左手画的经验，就算现在能一心二用，这‘左右互搏术’他也施展不出来。
“真是……”韩秀莹瞪大着眼睛，嘴巴也不自觉地张成圆形。
还能这么玩？
李玥婷倒不像她这么失态，但心中的震惊也丝毫不少。
尤其俩人只是放假毕业后分开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直是右撇子的男友居然连左手都能画画。加上俩人再度见面后，男友身上发生的各种奇妙变化……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友，李玥婷恍惚中，突然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觉。
“怎么样？”孙云佐停住手中的笔，转过身来仰头朝她笑道，“厉害吧？”
“厉害呢，我都要崇拜你了。”李玥婷忍不住伸手抚住他脸颊，掌心感受到的温度和触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就崇拜了？以后我可还有更多让你崇拜的地方呢。”孙云佐失笑一声，抬起手来覆盖住李玥婷的手。
两人甜蜜对视，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一被喂饱了狗粮的韩秀莹。
“喂，你们是不是也得顾及下旁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