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叶无尽，杀了我！
“夫君！”
白煞凄厉地大吼，她紧紧地抱着黑煞的身躯，眼泪如珍珠一般疯狂掉落。
黑煞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他想要抚摸她的俏脸，可他已经做不到了。
见状，白煞连忙抓住黑煞的手紧紧地压在她的脸上。
“娘子，别怕。”
黑煞的嘴角不停地流出血液，他努力宽慰着白煞，
“为夫会保护你的……”
“他要想杀了你，必须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夫君……”
白煞泣不成声，她低着头不敢露面。
她不愿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她只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黑煞眼里现在的她依旧是最好看的模样。
黑煞认真地看了白煞三眼，他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转头看向夜将明，他忽然咧嘴一笑：
“叶无尽，你是我们夫妻心目中惩恶扬善、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士，曾经是现在也是……”
“我们夫妻追随着你前进的步伐一路游历江湖、行侠仗义，可我们却被你远远的抛在身后……”
“仿佛不论我们怎么拼命追赶，也永远无法看到你离去的背影……”
说到这里黑煞顿了顿后，他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斩钉截铁地说：
“可有一样‘东西’，你却比不过我们！”
“我赢了。”
见到黑煞凄惨不已却倔强着想要被认可的模样，夜将明默然出声：
“你赢了。”
听到他的认可，黑煞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只是他的洋洋自得没能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但我没有输，我也有相同的‘东西’，还不止一个。”夜将明如实说道，他杀人诛心。
你以为，就你一个有真挚的感情吗？
哼，我也有，还不止一个！
虞夫子、夏仙子、顾妖女、司龙女……
呃……黑煞都快死了，我还对他杀人诛心？
我这该死的胜负欲！
夜将明有点后悔、有点歉意，但是不够多。
见到白衣少年脸上从容淡然的神色，黑煞心中的得意与骄傲尽数破碎：
“……”
他扭气似的转过头去，不愿看见白衣少年。
黑煞的目光深情而迷恋地盯着白煞的泪靥：
“娘子，咳……原谅我曾经误解了你。”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
白煞哭泣着大吼，她的言辞掷地有声，她生怕黑煞听不见的心意。
“好好好……”他无比艰难地出声。
黑煞嘴角溢出的鲜血划过他苍白的脸庞，他的眼神跟随着变得涣散无光：
“娘子，对不起……”
“为夫要走了……”
“不要！不要……”
白煞将黑煞抱得更紧了，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像是在无声的悲鸣。
见状，黑煞努力朝着白煞挤出一丝微笑，可他做不到，他颤颤出声：
“娘子，若是有来世的话，我还是会喜欢你。”
“我黑煞永远喜欢白煞！”
黑煞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对白煞说出了宛如海誓山盟般完整而决绝的话语！
话音刚落，他的手从白煞的泪靥上滑落，美妇人早已泣不成声，她泪流满面。
疏忽之间，白煞猛然抬头看向夜将明，她的眼神有怨恨、有痛苦、有悲伤……
这些折磨人心的情绪，最终化为视死如归的痴狂与决绝：
“叶无尽，杀了我！”
“好……”
看到白煞眼神中暗淡死寂、毅然决然的眸光，夜将明缓缓垂下头颅，白衣少年默然道：
“二位道友，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修长锋利的刀身彻底贯穿了黑白双煞的身躯！
白煞闷哼一声，最终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猩红的血液瞬间散落在黑煞苍白的面容上。
白煞抬起颤颤巍巍的手去擦拭，可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旋即只见白煞低头亲吻黑煞的面容，她一点点地擦拭、她很努力地去擦拭……
可死亡将近的压迫夺去了白煞的所有力气，让她没能将黑煞的面容擦拭干净。
当白煞以为自己要留下无奈的遗憾时，夜将明抓着她的衣袖帮她抹去了遗憾……
“叶无尽，你知道吗？我们夫妻二人曾经讨论过你的修为、习性、容貌、出身……”
“在临死之前，能否让我们一睹真容？”
“……好。”
“叶无尽，你生的真是漂亮，比我想象中的还好看不少。”
“……白夫人，我的真名是夜将明，无尽是我的字。”
“……夜将明，我和夫君由衷祝愿你：总有一天，遇上满心都是你的好女孩！”
“我……可能已经遇到了……”
“恭喜你呀……”
“该告辞了……”
“一路走好，有缘再见！”
“……”
夜将明平躺在草地上，双手垫在脑后，嘴里叼着狗尾草，双手交叠翘起，他有些失神地望着昏暗的苍穹碧落。
他想起了黑白双煞死前的场景和对话，也想起了他们相吻一起死去的画面……他的心情像天色沉沦后一样暗淡无光。
血饮狂刀已经完美开锋了，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一把诡异至极的妖刀。
它吸尽了黑白双煞的精血。
但这不是他不高兴的事情。
妖刀再妖孽，能有他妖孽？
黑白双煞共赴黄泉的画面一直冲击他的精神，令他不得不感叹一句：
“秀恩爱，死得快！”
夜将明瞥了一眼在身旁欢快嬉戏的黑白双狼，他没有最初的愤懑了。
他只有一位老父亲才懂得的无奈：
“希望你们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夜将明连忙打住念头，他可不想给狼王夫妇立下旗帜。
那时他给黑白双煞做出选择的时候，第三个没能说出口的选择是：
“第三，拼死相护，入土为安。”
而黑白双煞完美符合了这个要求，所以他亲手把他们葬在了一起。
夜将明亲手挖了坟、葬了尸、埋了土、立了碑，他还让先前主动送货上门的十六个大恶人给他们陪葬了。
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他其实还挺感谢黑白双煞夫妻的。
无它，在那个瞬间：
他相信爱情是存在的、美好的、悲惨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终究是少数，更多的还是患难与共。
青梅竹马的纯情、携手共进的友情、拼死相护的深情、生死相依的爱情，可真是无比美好的情感啊。
虽然我一个都没有，但是我一点都不羡慕。
真的，真的不羡慕！
刹那之间，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在夜将明的脑海中忽然响起：
“你的心情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