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似梦非梦
“我曾经也想做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
夜将明从白皙细腻的软玉温香中悠悠醒来，昨夜刻骨铭心的噩梦犹在眼前。
但一想到顾明烛架在脖颈上的那把长剑，冰冷彻骨的寒意似乎还在心间持久的徘徊，丝毫不愿离开此处的温暖。
夜将明缩了缩坚韧挺拔的身子，果断打消这个主动找死的念头。
昨夜是意乱情迷，荒唐一宿，无所归咎；今宵是念头通达，身心舒畅，避之不及。
昨夜虽然是顾明烛主动的，但如今她还能再允许不成？
我怎么像个逛青楼的浪荡子一样，还点评上了？
都怪万恶的封建社会，对我的精神荼毒得太深了！
夜将明摇了摇头，甩掉心中多余的杂念。
少年主打的就是一个有理有据，张弛有度，进退从容。
夜将明把架在他腰间的温润美腿小心翼翼地移开，生怕惊动仍在熟睡的美人儿忽然给他来上一剑。
他伸手拉过红薄被将身侧的鲜红梅花、白玉小虎、沉睡美人一一盖过，而后毫不留恋地起身下床。
少年俯身拾起支离破碎的衣裳，而后慢条斯理地穿上，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沿路乞讨的可怜乞丐儿。
“我就这么一走了之？”
夜将明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沉思，深思，迷失，黑丝，白丝，灰丝……
若是给顾明烛留下点好东西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在羞辱她的嫖客行为，她怕是要暴怒而起一剑刺死我……
可是不留点什么的话，又不合适？
虽然此时的夜将明身无分文，除了清朗俊美的相貌、健硕强悍的体魄、武艺高强的身手之外一无是处，但是不妨碍他仔细考虑一下。
算了，就这样吧。
他给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都把她变成了泡芙仙子，再给就显得他不礼貌了。
想到这里，夜将明顿时念头通达了不少，他略微愧疚地迈步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刚走到一半，他忽然折返回红床旁。
夜将明伸手在褶皱的红薄被里摸索一番，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后，他转身就跑。
顾明烛醒了！
在他挪开她大腿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但是他依然敢在作死的边缘中疯狂试探。
玩的就是极限，听的就是心跳。
“滚啊！可恶的臭男人！”顾明烛撑起身子朝着夜将明的背影怒骂。
“顾姑娘，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见！”
少年背对少女举起手中的东西，挑衅性地晃了晃，而后仰天大笑出门去。
灿烂的日光迎着敞开的屋门闯入，一团璀璨的光芒笼罩在夜将明身上，令此间的少年看起来明媚而耀眼，如帝临尘。
不用想少女也知道他笑得很灿烂，很得意，那种狂妄放肆的笑容真的……真的很欠揍。
顾明烛看着沐浴在金光里夜将明，少年恍若天上的仙神坠落苍茫的凡尘俗世，举手投足皆是流光溢彩的人间烟火气，少女孤独地盘坐在红床软榻上望着少年飘然离去的背影，怔怔失神……
直到身前的一丝凉意袭来，顾明烛这才回过神来……
“哼，有缘再见？”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马上你就见到了。”
“嘶!”
话音刚落，顾明烛忽然吃痛一声。
一张清绝的仙靥顿时浮现出楚楚可怜的神色：
“不行！我得再躺一会儿！”
“这个混蛋也不知道轻点！”
……
夜将明在一个洞穴里的干草上悠然转醒，缓缓起身，夕阳的余光从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逐渐褪去……
少年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抬头着环顾四周：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干什么？
连续问出哲学三问之后，夜将明终于清醒过来：
顾明烛没有追上来吗？
太好了，逃过了一劫。
就在这时，夜将明的鼻子微微耸动：
“什么味道，好刺鼻。”
“怎么感觉有点像石楠花的气味？”
他低头轻嗅一番，有点不对劲，再看一眼。
而后夜将明默默抬头看天……不，是看石壁上悬挂的钟乳石：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嗨皮的季节……”
“奇怪，难道我昨夜没有处理干净么？”
“呃…嗯…我好像埋头在软玉上就睡了。”
少年再次观察自己的周身，蓦然沉吟……稍加思索，冷静分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难道我做了一个关于春天万物竞发的美梦？”
“可这清梦怎么会如此清晰入骨、触及身心？”
“好怪，好怪，真的好怪……我有点不对劲，大约的确是病了。”
一想到昨夜春宵一刻可能是个幻梦，夜将明有些怅然若失：
太棒了！
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像宿敌一样全方位的克制我！
我可以不用在那个红发少女面前像个乖孩子一样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了！
昨夜寸步难行的深刻记忆，依然历历在目，像是大梦一场终于落空，触及到了坚实的大地。
夜将明喜忧参半，不过是喜悦多过于忧愁，少年就是这么豁达乐观、积极向上。
他觉得自己实际上就是正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倒头大睡了一觉；然后梦到了自己来此之后，一直心心念念的将要代替气运之子与天命之女入洞房一事！
嘶！我竟有丞相之姿、枭雄之心、建安风骨？
这肯定是阴阳合欢圣典看多了导致的后遗症。
夜将明果断地把地上翻一半的高深典籍收起。
他打算以后少钻研一点这种魔道秘籍，免得自己哪天突然气血狂喷，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夜将明有些踉跄地扶着腰走出洞穴，他准备将身上的红衣换掉，重新做人——白衣少年。
映入他眼帘的是，夕阳西下的美景：
苍穹碧落染上了深沉的橙红色，仿佛一块温暖的锦缎悄然展开命运的序曲；古老的松树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宛如一群长眠于此的老者，在默默诉说着跨越百年的旧历。
远山如墨，苍劲的轮廓映衬出一种古老而宁静的沉寂；山间的小径盘曲婉转，被夕阳染成一片金色；道旁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仿佛是古寺中盛开的桃花源，清静而祥和。
夕阳垂暮，如诗如画，余韵悠长，恍如隔世。
“原来是黄粱一梦啊！”金发少年失魂落魄。
“这不是梦！”红发少女咬牙切齿。
“鬼啊！”夜将明惊恐地大叫一声。
“你才是鬼呢！”顾明烛冷声怒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