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陌路
这一声故人之子，让在场不少人变了颜色。
尤其以妙春堂管事周毅为最。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何安，脸上始终挂着的那丝运筹帷幄的自信顿时烟消云散。
搞什么！？
不是说好过来羞辱他们吗？
怎么变成攀交情了？
“何丹师。”
周毅不淡定地喊了一声，可惜何安头也没回。
他的脸色不由又难看了几分。
他猛地回过头瞪向何聪，看到何聪也是一脸茫然，心里不由地更加七上八下起来。
他周毅修炼天赋平平，在周家不被重视。
看着父亲对其他兄弟关怀备至，对自己却弃之如履。
他不甘心！
为了这份心底的不甘心，他只能另辟蹊径。
幸运的是，他真的在经营方面颇具才能。
几年下来给周家赚了不少灵石。
他也逐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风头甚至都盖过了他那天赋异禀的大哥和六弟。
最近更是有传言长老们欲立他为下一任家主。
为了博取更多的支持，周毅自然更迫切地想表现自己。
这里就是他选定的舞台。
妙春堂是一位实权长老的产业，无奈那一脉的人没什么经营才能，导致多年来生意始终不好，被回春堂压得死死的。
只要能盘活妙春堂，不光可以博得那位长老的好感，还能进一步展现自己的手腕。
堪称一举两得。
周毅深知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还没有过来时就已经打起了回春堂的主意。
准确的说，是回春堂的台柱子：
何安。
周毅一来就勾搭上了何聪，用灵石驱使何聪隔三差五地在何安面前进献谗言。
终于在昨天等来了好消息：
何安有意脱离回春堂，改换门庭。
周毅当机立断发出邀请，亲自作陪以示诚意。
觥筹交错间，宾客尽欢。
可谁知刚过一天，何安的态度就变得暧昧不明。
这让周毅如何还能淡定起来？
不过无独有偶，不淡定的不止他一人。
还有方旭。
方旭感受着何安那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整个人如遭雷劈，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鬼！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老爹你对他干了什么！？
何安不会不跳槽了吧？
卧槽啊！
我的保底一万枚灵石！
方旭感觉头皮发麻，心里慌得不行。
他深知有何安这么一位老丹师在，赚钱是肯定的。
可这么一来，他还怎么亏损？？？
系统任务怎么办！？
老爹你坑我！
“你爹他怎么样了？”
何安沉默了许久，他仔细地看着方旭的脸，似乎在回忆当年那位故人的模样。
“能吃能喝能睡。”
方旭此刻满是对方问天的怨念，自然说不出好话：“说不定还会偷偷找女人。”
“说人话。”
何安一脸黑线。
方旭苦着脸，满眼无语：“他是方家家主，除了三个老家伙没事给他找找麻”
话没说完，他忽然看到何安神情瞬间变得怒不可遏。
“方家家主？”
何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啊，你们不是故人吗，你不知道？”
方旭不明就以，弱弱反问。
“我明白了。”
何安沉默良久，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随即思绪再次飘远。
......
“我说，你小子整天除了炼丹，就是研究这些丹方，能不能出去走走看看？”
“三条街外的药生堂新上了两种丹药，我也得抓紧时间推演新的丹方，不然咱们回春堂的客人就都被他们抢走了。”
“喂！回春堂是我家的好不好？你怎么比我还上心？”
“我也是回春堂的一份子啊。”
“你...行！咳，何安丹师，那你听好了：
鉴于你最近的良好表现，本管事决定传信家族，把你的分润提到两成。另外，今晚务必陪本管事去满月楼吃饭，这是命令，不允许拒绝，也不允许推脱！”
“可是我真的要推演丹方啊...”
“哎呀走了走了，回来再说！”
......
“他娘的！气死我了！那些老家伙们眼瞎了吗？干倒药生堂明明是你的功劳，凭什么不同意给你把分润提到三成啊？”
“我早说了不可能的，方家的规矩就是两成。”
“什么破规矩？早晚改了它！”
“呵呵，有梦想是好的。”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你等着，等我当了家主，肯定给你涨到三成！”
......
“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陪我喝酒去吧？”
“要走？你不是要拿下千丈峰坊市的所有丹药生意，当做资历去竞争家主吗？”
“唉，别提了，计划有变。倒是你小子，要不要趁着我还是管事，把契书解了？”
“我在回春堂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方家接下来可能会有变故。”
“那也无所谓啊，反正我还有你这位未来的家主罩着不是吗，等等！你不会后悔那件事了吧？我跟你说我正在攒钱买丹方呢，都快穷死了，你可不能骗我！”
“嘁，怎么可能？算了，不喝了，我走了！”
“你要去哪啊？”
“我去走我自己的路！我劝你也别在回春堂待着了，去走你自己的路去吧！”
......
“自己的路吗？”
何安若有所思地望着翠湖山的方向。
“怪不得你说喝酒后来又不去了，原来是担心自己没脸见我。”
“也怪不得我这么多年，怎么都打探不到你的消息。”
“其实你当年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方家会急剧转下，知道自己回去要接任家主，知道自己一定会毁诺，知道我和方家终究有一天会翻脸。”
“也是，方家一路落魄至今，咬牙苦苦支撑，哪有余力再给我那成分润？”
“而丹师又是个无底洞，我也不可能妥协。”
“所以，你当年劝我离开，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天吗？”
何安喃喃自语，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知道，他们这对曾经无话不谈的密友，如今已经走在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越走越远。
或者说，不是如今。
从当年方问天毅然离开那一刻就开始了。
两个人，终将陌路。
“只可惜当年我没听懂你的暗示，不过现在如你所愿，我要走我自己的路去了。”
“虽然这条路可能让方家的处境雪上加霜…”
何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回过头再看向方旭时，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那丝亲近之意。
“我要是没记错，是可以用丹药抵押的吧？”
“可以！”
方旭倍感惊喜，急忙点头。
他真的害怕老爹的这位故人一言不合就留下。
何安闻言轻轻颔首，轻轻一翻腕取出十数瓶丹药放在柜台上，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周毅：“三公子，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
周毅此刻显然不在状态。
“妙春堂。”
何安淡声说道，又在心里默默补充：“这才是我的路。”然后第一个向外走去。
“噢噢！”
周毅如梦初醒般面色一喜。
在踏出临门一脚之前，何安突然站定，头也不回地说道：“当年之事，是你父先对不起我。如今你我各为其主，你也不要幻想我会对回春堂手下留情。”
“石头只会炼回春丹，如果你不想回春堂以后只卖这一种丹药，还是尽快请个丹师吧。”
“太容易得到的胜利，老夫觉得没意思。”
他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
其余人纷纷跟上。
......
......
与此同时，一千五百里外的翠湖山，方问天坐在儿子常来的山坡，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十几个喷嚏，他不爽地骂骂咧咧。
“呸！”
“小心眼的老东西！”
“你孙子摔断腿跟我又没关系，整天背后骂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