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户口簿
许松露出惊喜的神色，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胸前的康雪兰。
“这可是你说的啊！”
“还是像昨晚那样。”
许松表情一滞，而后无奈地耸了耸肩。
“好吧，反正后天晚上你哪里都别想逃。”
妞妞已经睡着了。
“睡觉吧，明早还得早起。”
康雪兰吻了一下许松的嘴唇，吹灭煤油灯。
“嗯，那我今天晚上还要给你暖脚吗？”
许松摸黑脱掉身上的棉袄和裤子。
“不用了。”
“啊？”
漆黑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今晚我给你暖脚，不用你给我暖。”
康雪兰用欢快的语气说道。
“……”
许松沉默了。
他钻进被窝里，就是床太小了，只能蜷缩着。
“那我不用你给我暖脚……”
康雪兰也钻进了被窝，中间隔着熟睡的妞妞。
“真的吗？”
康雪兰直接把脚缠上了许松的小腿。
冰凉的，但是细腻光滑却又骨感的脚背。
不知道为啥，许松觉得很喜欢夹着她的脚。
“睡吧，我已经听到了你的回答。”
康雪兰闭上眼睛，脚暖洋洋的，没有昨晚的那种特别激动，但是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许松很听话地闭上了眼，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夜晚的冷风在屋外盘旋，温暖的被窝里，三个睡得香甜的人，呼吸声变成了一曲情歌。
……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都是一件十分考验的事情。
“趁人没起床，赶紧去把夜壶倒了吧。”
康雪兰脸朵微红，穿着秋衣的上身规模雄伟，这也导致她穿绒衣的时候没有那么轻松，总是卡在那里，挤得慌。
绒衣相比于毛衣，要便宜一些，就是容易起球，不透气，洗多次了就不暖和了。
“要不要上个厕所呢？”
外面上厕所很冷，如果许松没在的话，她就会在夜壶里解决完了再拿出去倒掉。
突然尿意袭来，康雪兰瞧了眼许松，发现他还在熟睡，夹紧的腿有些憋不住了。
“簌簌”
没过多久轻柔而稀碎的声音传出。
康雪兰提起裤子，两颊酡红地看向许松。
发现他没有醒，才拍了拍有些因为激动而发颤的胸脯。
康雪兰端着夜壶，推开门出去了。
这时许松也起来了。
“女人的声音是簌簌啊……”
许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看向身下的帐篷，赶紧起床，也挺尴尬的。
他把衣服裤子穿好，就来到门外没人的地方解决。
“哗哗”
面前的泥土像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样。
“哇，真舒服啊！”
年轻真好，颇有“顶风尿十丈”的豪气。
“我的娘诶……”
提着夜壶回来的康雪兰都惊呆了。
今早厕所人多，她就把尿倒在了一旁的地里。
现在是公社时期，有公厕，一般在村头，村尾，田间，打谷场等地方搭设简易的旱厕，男女分开。
许松甩了甩，上完厕所，就软了。
他一回头，吓了一跳。
“你今天咋这么快回来了？”
“我走得快呗。”
康雪兰脸色羞红，没敢抬眼看许松，踩着小碎步躲回屋里面了。
许松栓起裤腰带，奇怪地看着康雪兰扭捏的动作。
“咋回事？没瞧过男人撒尿啊？”
许松推门进去，康雪兰已经端了盆水过来。
“快洗手洗脸吧，饭吃了咱们就走。”
“行，妞妞醒了没？”
“醒了，她自己衣服都穿上了。”
康雪兰脸上还有些微红，不敢和许松对视，心跳也比平常快一些。
“好，我洗完了就回去拿户口簿，你先去做饭吧。”
许松端起搪瓷洗脸盆就往外走。
盆里是一条白色毛巾，有股肥皂的香味。
“雪兰，这是你的毛巾吧？我能用吗？”
许松脸上带着坏笑喊道。
康雪兰正把昨晚腌好的兔子下锅呢，有些没好气地回道：
“不能用，你别用了。”
许松早就没等康雪兰的回答，喜滋滋地用着康雪兰的毛巾，热乎乎的水，在脸上敷一阵，简直神清气爽。
好像和康雪兰脸贴脸……
“来妞妞，爹地给你洗脸。”
许松趁着水还热乎，在盆里洗了一遍，又拧干捞起来。
“啥爹地啊？爹就爹，爸就爸呗。”
康雪兰头一次这个称呼。
许松拿着毛巾在妞妞的脸上，脖子上，稍稍用力地擦拭了一圈。
“哦，妞妞洗完脸真漂亮，这小脸蛋，随你爹地我。”
妞妞脸蛋滑滑嫩嫩的，皮肤也白皙，完全不像农村长大的小孩儿。
给她洗脸也不哭，闭着眼睛。
“爹地！”
“诶！你看妞妞就喜欢喊爹地。”
许松颇有些炫耀地说道。
“我脸疼疼。”
许松一愣，没想到妞妞下句话就说她脸被自己洗疼了。
“啊？那爹地给你轻一点哈，真乖，mua。”
许松洗完还亲了一口。
“赶紧去拿户口簿吧，饭等下都熟了。”
康雪兰有点看不下去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拿。”
许松洗了毛巾，晾在了康雪兰的裤衩旁边。
水没倒，留着等下洗手也行。
许松出门，现在还早，好多都没没起床呢。
进门顺便看了眼兔子，没啥问题，就直奔他爹娘的房间。
“嘿，咋没有呢？”
许松找了半天，有些奇怪。
“难道他们带在身上的？所以没在家里面？”
许松昨天去找他爹娘也忘了问。
“等下再去学校找他们问问吧。”
许松关上门，推着自行车，顺带装好一包喜糖，一包烟，做好出发的准备。
“拿上了没？”
康雪兰看见许松手上啥都没有。
“没找到，应该在我爹娘他们那儿，反正等下要去公社，待会找他们拿吧。”
“嗯，准备吃饭了，收拾一下吧。”
许松帮忙拿碗抽筷子。
康雪兰做饭就是利索，饭菜一锅出。
虾头，兔肉，青菜叶子，煮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粥。
也就是一把盐，许松搞的一些香料叶子。
这个天气，早上一碗热腾腾的粥，用千金都不换。
捧在手里，没多久就不烫了。
“雪兰，你做饭真香。”
“嗯……再来一碗。”
许松吃得最快，只要粥稍微冷一些，就一口一碗。
虾头扔掉，兔肉单独放到一边，青菜叶子也是跟着粥一起下肚。
“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康雪兰看到许松吃的香，也是露出笑容，不自觉地胃口也变好了。
本来早上起来是不太想吃饭的。
妞妞也是在小板凳上，自己拿着碗筷，心无旁骛地干饭，和许松差不多。
“你俩真是的，有那么饿吗？”
康雪兰嗔怪道。
“主要是太好吃了，雪兰，你做饭是一绝啊，你就是古希腊掌管煮粥的神！”
许松提供了满满的情绪价值。
康雪兰翻了个白眼，心里面却甜滋滋的。
吃过饭以后，许松把军用水壶装满水，防止路上口渴。
又把厚实的坐垫绑到自行车的后座，检查了一遍自行车。
康雪兰洗完碗之后就开始拾掇自己。
今天毕竟是要拍结婚照的，他们公社没有照相馆，只能到城里面去。
刷刷牙，洗洗脸，穿上那件新棉袄，将头发盘起来，露出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
“雪兰，你今天感觉真端庄美丽。”
许松一回头，就看到康雪兰的模样。
“可是等下去城里面，肯定头发又得乱。”
康雪兰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事儿，咱把梳子带在身上，去了照相馆再梳一遍就行了呗。”
“你呢？要不要弄一下。”
许松的头发有点长，胡子倒是每天刮一遍，衣服里面已经换了一件白色衬衫。
整个人看起干净利落，再加上许松不俗的长相，挺直拔高的身材，连带有点葱郁的长发，看起来跟西方美男子一样。
“不用了，咱俩到时候去城里理个发吧，好好拾掇一下，花个几毛钱。”
“嗯，那也行。”
康雪兰手握几千块钱，倒是不太在乎几毛钱的。
康雪兰把盘好的头发又放了下来，简单地扎了个马尾。
许松又刷了个牙，用的是从家里面带过来的。
牙齿洁白，整整齐齐。
“走咯。”
许松腰挎着水壶，康雪兰抱着妞妞，坐在厚实的坐垫上。
一家人就这么向着公社出发了。
迎着初升的太阳，早晨弥漫的雾气，田里结起的一层薄霜，一切旧的事物在往后倒退，新的事物正在朝前发展。
……
半个小时，以许松的马力，很快就到了公社。
今天赶集，显得公社特别热闹，人来人往的。
看到许松和康雪兰俩人的长相，也都是频频侧目。
“这俩人，长得多好的，穿着新衣裳，不会是去拍结婚照吧？”
“咋能，那不是娃娃都有了吗？还去拍结婚照？”
都是些看到许松俩人的反应，说的最多的就是路两侧摆摊的大娘们了。
穿过人群，许松带着康雪兰和妞妞来到了学校。
“你和妞妞就在这儿帮忙看着车吧，我进去拿户口簿。”
许松把自行车停好，对康雪兰说道。
他知道康雪兰肯定不好意思进去。
“行。”
康雪兰带着感激的神色看了眼许松。
许松路过教室瞅了眼，发现他爹正在上课呢，那他娘应该在宿舍或者办公室。
“娘！”
许松看到他娘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呢。
郝芹一抬头，正是里面穿着白衬衫的儿子。
“今天真俊啊！咋滴，要去拍结婚照了？”
现在虽说不怎么流行拍结婚照，但大家都知道有这事儿，尤其是一些年轻人。
“嗯，今天跟雪兰去拍拍照片，留给纪念嘛。”
“对了娘，那户口簿是不是在你们这儿啊，咱家里面没有啊。”
许松没想废话，今儿的事情还多着呢。
“嗯，在这儿呢，你们这就要领证了？”
郝芹稍稍有些诧异。
许松还担心户口簿丢了呢。
“那就好，我们等下去领个证儿，我跟赖书记说好了。”
“你们不是要参加高考吗？现在领证，后面读大学可不好弄的。”
郝芹同志也是跟着在大学待过的，自然知道一些规定。
“我知道，我有办法，您就别操心了，这件事儿我早就想好了。”
郝芹瞅见许松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那行吧，你自己有主意就行。”
郝芹把户口簿给了许松，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娘，这些是喜糖，你拿着。”
“你这小子还记得你爹娘呢。”
“那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和爹啊。”
许松临走，郝芹还看了眼学校门口，倒是没瞧见人。
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把儿子迷成这样？
长相身材没得说，就是性格教养这方面，她也没怎么接触过。
听说还带了个娃娃，也不知道那娃娃闹不闹腾。
要真结了婚，那也算是自己的孙女儿了。
许达强下了课，郝芹跟他说起这事儿。
“算了，由他吧，他自己的决定，我俩能反对吗？只有支持。”
许达强虽然心中不满，但却别无他法，谁叫康雪兰这儿媳妇有钱又有关系呢？
兴许还真是自己家占了人家不少便宜呢！
……
拿到了户口簿，许松就带着康雪兰去了公社。
“诶，许松？”
门口的保安对许松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第一次看他带个女人和孩子过来。
“吃个喜糖。”
许松从兜里掏了颗糖。
“哦，这是弟妹了呀，恭喜恭喜啊。”
保安兄弟也是很热情地招呼。
康雪兰点点头，有些害羞不知道说啥。
“书记，这赶集你不去集市上逛逛？”
许松敲开赖彦彬的办公室。
“这不是等着你嘛。”
赖彦彬正看报纸呢。
“书记，你真会说笑，吃喜糖。”
许松拿出两包喜糖，都是装好的。
“您帮我分下，招呼同志们吃吃喜糖。”
“等我和雪兰结了婚，再单独拜访您。”
许松倒是收起了玩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行，我让小王发一下吧。”
赖彦彬看向许松身后的康雪兰。
“书记你好，我是许松马上结婚的妻子，康雪兰。”
果然长得好看啊，也难怪许松会这么积极。
“康雪兰同志，恭喜你们啊，许松，你找了个好媳妇啊！”
赖彦彬有些羡慕。
这种山疙瘩里，居然能找到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的姑娘，真是少见。
最主要是还结过婚，带个娃，许松这番勇气也着实令人佩服。
“你们的事儿我已经让小王办好了，你们跟着他走个流程吧。”
康雪兰需要一个身份证明，她情况特殊，本来是登记在孙大军他们户口簿里面的，但是又被孙大军下了户口。
这年代也还没有身份证，所以康雪兰相当于是黑户，需要公社开具证明，来证明她的年龄，籍贯等信息。
“好勒，谢谢书记了。”
许松拉着康雪兰就跟着在门口等候的王秘书出去了。
“你们不上大学了？”
正走着路，王秘书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