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淮南水患
慕卿然扫了一眼四周，即便义诊名额放完了，此刻坐在椅子上等着的人也不少，看打扮大多非富即贵，指使自己的丫鬟小厮排着队，最里面坐着一位大夫，忙的焦头烂额。
她上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相比于惜颜令要小巧不少，玉石质地，有点儿像是女儿家随身佩戴挂在脖子上的饰品。
“少……”学徒一见到这块令牌便变了脸色，下意识便要行礼，见慕卿然抬了抬手后及时立起身子，垂眸恭敬道，“公子。”
慕卿然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就是小六吧？”
“是……”小六激动地看着慕卿然，“您知道我？”
“早先听清诺说起过你……”慕卿然笑了笑，“听说她这些日子都在卿安，如今可在济世堂？”
清诺是清允的妹妹，二人一母同胞，也在她手底下办事，算的上是她的心腹。
慕卿然跟着小六从济世堂后门入了一处宅院，沿着碎石铺就的花径前行，穿过花园，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是大厅，上房五间，东西配房各三间，上房垂着帘子，似是听到了动静，自屋内出来一女子，一身水绿色薄裙，显得一张小脸格外清新动人。
在见到来人时，清诺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即便知道少主前些日子被接回了卿安，此刻见到人还是有些不真实，她上前几步，乳燕投林般将人抱了个满怀。
慕卿然无奈，重活一世，她也十分想这个小丫头，伸手将人揽住，任由她抱着自己，半晌见她松了手，不由打趣道，“这才多久未见，没人就如此投怀送抱，让小生好生惶恐。”
清诺被她调侃的红了脸，给了小六一个眼神，小六即刻会意的退下，随后才娇声娇气道，“少主惯会打趣属下……”
慕卿然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正经了神色，“好了，不闹了，这次来，是有要事相商，我们进去说……”
清诺点头应是，带着人朝正房走去，垂着的帘子一掀开，里面人的身影便清晰的映在了眼前，慕卿然诧异的挑了挑眉，“方酌言，你怎么在这？师父呢，他也来了？”
方酌言是云雾山老山主的养子，说是养子，同亲儿子也没什么两样，与北洛一起长大，性子潇洒恣意，一向随性而为，她不记得上一世，这人来过卿安。
方酌言闻言嘴唇微翘，一袭白色长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随意撑着半边侧脸，自成一股慵懒之气，盯着走进来的人懒洋洋道，“几日不见小丫头便这般没规没矩，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小师叔。”
话落，扬了扬眉，一副你唤来我听听的样子。
慕卿然不紧不慢上前坐在了八仙桌前，将方酌言面前没动过的茶抢了过来，轻抿了一口还嘴，“世上哪有你这般不正经的小师叔，若是这般论的话，按身份，你该唤我声少主！”
慕卿然觑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我都没计较这些，你就别计较了。
清诺给方酌言又沏了一杯茶，瞧着这两人一见面便又要掐起来，开口引开话头，“少主今日来此，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济世堂是云雾山在各国的一处联络点，非有要事商议，城内都是以信鸽城外则是用特地训练过的鹰隼传递消息，避免暴露行踪，因此今日，慕卿然必定有要事。
慕卿然盯着方酌言，思虑了一番，半晌才开口道，“酌言，卿安淮北水患一事，你可知道？”
方酌言一怔，旋即收敛了周身那股子懒散的气质，眉眼间正经了不少，“水患？淮南七八月份一向多雨，这雨才开始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朝廷不是已经在想办法预防了，你在担心什么？”
慕卿然拧了拧眉心，即便觉得自己即将说出的话是天方夜谭，还是试探道，“若是我说今年不一样呢？这雨会照这样的势头连着下半个月，接着是山洪泥石流，随后是瘟疫，浔阳城的这一场灾祸这次怕是避不过，朝廷会弃车保帅，不知你信不信？”
清诺被自家少主的一番话惊的不轻，手中杯盏落地，让人心尖一紧。
“你可是听说了什么？”方酌言坐直了身子，眸光定定盯着她瞧了半晌，慕卿然的语气太过肯定，若不是清楚知晓此时浔阳城的情况，他都要以为这几件事已经发生过了。
“无论我是如何得知，这几件事情都在半月后一一成真，小师叔，你可信我？”慕卿然抿了抿唇，她无法同方酌言开口解释缘由，多了一层惜颜公主的枷锁，她行动十分受限，再好的计策需得有人实施，而方酌言师承老山主，则是去往浔阳城最好的人选。
慕卿然这般笃定方酌言肯帮自己原因还有一个，云雾山历世百年以上，一向不参与几国内政，但无论换了多少个山主，始终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师从云雾山者，无论身在何处，对百姓行医需分文不取。
于是云雾山历世多久，这各国的济世堂便开了多久，每日义诊，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爱民如子这一件多少君主都未曾做到的事情，云雾山做了几百年，如今这淮南水患显然已经涉及到了民生，云雾山万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方酌言指尖点了点桌面，见她不愿说，他便也不再问，只是开口确认消息来源的可靠性，“淮南这不是第一次下雨，这几年一直都有，并未出过什么大事，而且如今这雨势渐小，你确定会如你说这般严重？”
慕卿然眸光颤了颤，若是事情与前世轨迹一般无二，那这件事情必然会如期发生，若是有所变化……那她也必须提前准备，即便一番辛苦付诸东流，也比大难临头束手无策要强，再失去一次卿安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你怎么回了一趟宫，神神叨叨的？”方酌言疑惑，“更何况就算出事了，朝廷会管的吧，总比我们束手束脚的要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