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查一个人
她定了定神，将东西收起来，对着清允吩咐，“今夜你随我出城，结束后，将我送回宫中，查一个人。”
“出城？”清允一愣。
慕卿然点头，“对，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身体的情况，在他人眼中，这只是一次单纯的风寒。”
宫中不能待，城里四处都是慕卿尘的消息网，更不能待，城外倒是有一处地方，知晓的人不多。
“属下明白”，清允抬眸，“不知少主要查的，是什么人？”
慕卿然闻言闭了闭眼，“靖安王府世子，苏韫染……”
相见一次，她意识到自己所知所想都太过浅显，总觉得苏韫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虽不打算再打交道，但总不能做个糊涂鬼。
云中帝都
苏韫染垂眸坐在书案前，笔尖落下，轻轻描绘着画上美人的眉形，听到屋中进来人也没有动作，温润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回去了？”
“回主子，惜颜公主已经被卿安去的人从云雾山接了回去，卿安太子慕卿尘也去了，如今已经入了宫，只是……”鹿生话语间些许犹豫，“染了风寒……”
苏韫染笔尖一滞，墨水晕染开来，毁了一副方才作好的美人图，他眸光暗了暗，冷冷淡淡的落在眼前的人身上，“怎么会染上风寒？”
“少主知道的，惜颜公主身子弱，在云雾山时便有这个毛病，每年七月末一下雨都会染上风寒，差不多半个月不好，如今正是七月末。”
鹿生安慰，“卿安太子身边有睿亲王府的小王爷，医术高明，想必不会有事，不过……”
“不过什么？”苏韫染将笔放在笔架上，立起身子望向他。
“鹿溪传来昨日的消息，他傍晚时分跟着惜颜公主出了城，刚出城便被甩掉了，惜颜公主的轻功太厉害，他…找不到人……”
他继续，“还有，在此之前，他听到惜颜公主要查一个人。”
苏韫染一怔，“谁？”
“靖安王府世子，苏韫染……”
苏韫染闻言沉默，随后忽然勾了勾唇，笑了一声，半晌后吩咐，“她既想查，便让她查。”
“鹿生”，苏韫染叹了一口气，“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鹿生应是，转身时，还是没忍住将话说了出来，“主子，鹿溪听到了惜颜公主同清允的对话，猜测她的风寒，可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不是风寒？
苏韫染眸中闪过一抹紧张，半晌后沉着声音道，“派人去云雾山，我要慕卿然这三年所有生病的药方……”
“是。”话落，鹿溪消失在了原地。
苏韫染指尖微微抚上画中美人的眉眼，动作轻柔，眸光逐渐黯淡下来，“然儿……”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时间往前倒那么一点。
慕卿然配合景安澈吃了药，确定慕卿尘被叫到御书房与朝臣议事没空管她后，在亥时从后窗翻了出去，悄无声息出了宫后，跟着清允绕出了城，骑着马驾轻就熟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途中甩掉了几条尾巴。
半个时辰后，二人下马，进了一片树林，其间有一处独院，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杂草生了半人高，屋顶也是东缺一块西少一块，清允不由的皱了皱眉。
慕卿然不在意的上前扒拉了两下杂草，望着眼前的木屋，眸光深了深，半晌，熟练的走到后墙根，伸手挖土，拿出了两个红色的酒坛。
酒坛被封存完好，封条上的笔锋凌厉，字字透着少年恣意，打开后，酒香顿时四散开来，沾染了整个院子，也沾染了院中立着的人。
慕卿然自己拿了一坛，扔给了清允一坛，浅笑道，“酒中忘忧为醉，十年忘忧更为难得，今日能进我慕卿然的肚子，也不算辱没了它的名号……”
几年前同苏韫染将它埋在这，相约来日共饮，如今物是人非，看来也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清允见慕卿然随性的坐在地上，拎着酒坛子姿态懒散，刚想阻止，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慕卿然每次发作时生不如死的模样，指尖顿了顿，也席地而坐，将手中的酒放在身旁，一口没动。
醉了也好，忘忧能解千愁，希望也能救苦难。
慕卿然自顾自的喝着酒，忽然脸色一白，她将清允给的药丸吞咽下去，旋即旋即一口血吐了出来，万箭穿心之疼，挫骨扬灰不过如是。
她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冷汗接连不断的冒出来，连发声都异常艰难，身下的草在滚动间被压平，又顽强的立起来。
清允握紧了拳头，眼眶通红，护心丹只能保命，不能解毒，要想活着，需受万蚁噬心之痛，绝无例外。
慕卿然脸色惨白，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她的额头上，急促的喘息，好容易适应了疼痛，又被一阵更加强烈的疼痛打乱节奏。
“别怕”，望见清允眸底压抑着的心疼，慕卿然扯了扯唇角，语气里掺杂了些许笑意，对着蹲在身旁的清允道。
“少主，我带您回云雾山吧，我们去药池，多少能缓解些，山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清允第一次见慕卿然毒发时的样子，往常都是北洛陪在她身旁，一时间被吓得不轻，此刻见她的反应一次比一次大，顿时急了。
慕卿然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哑声安抚，“不要紧，落......落回的毒性虽然发作起来厉害了些，但好在只一晚便能过去，熬......熬过便好了，熬过......便好了......嘶......”
“少主！“清允急的团团转，见慕卿然一口血一口血往地上吐，将她扶到了墙角处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指尖颤抖的拿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递到她唇边，“少主，玉清丸，快，玉清丸......”
慕卿然扯了扯唇角，摇头，“这东西虽是天下至宝，能解百毒，对落回确是毫无用处，除了......除了能减轻些痛苦之外......毫......毫无用处，给我用可惜了，收......收起来吧......”
话音刚落，便承受不住的昏在了清允怀中。
“少主，少主？”清允将药瓶揣回了怀里，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动静，眉头轻皱，指尖飞镖脱手而出，“阁下既然一路尾随，不如出来见见，何苦如同鼠辈般不肯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