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塌了
离开竹林，对于刚发生那个小插曲陈满银并未放心上。
她回到凉亭宴会处，正巧碰上开席，看着眼前的桌上摆放的丰盛饭菜。
这还是她第一次体验古代版吃席。
大梁朝民风开放，平城又地处边境，所以这边的宴席并未设有太多规矩，男女也不用分桌而席。
陈满银被安排在段钰身侧，对她来说其实坐哪里无所谓，只要有得肉吃就行。
桌上的菜品丰富多样，陈满银看着摆中央的地锅鸡直咽口水，香喷喷的地锅鸡咕噜噜冒着滚滚热气，贴锅边的锅贴一个个烤得金黄金黄的，锅里的鸡肉掺杂着各色小蔬，酱汁浓稠黏糊，一看就好吃呀！
夹了一块鸡肉尝了尝，果然如她所料超级好吃！而且鸡肉紧实，肉香四溢啊，吃着有些烫嘴，估计是刚做好就立即端上来的热菜。
天哪，冬天围在一起吃地锅鸡得幸福感爆棚爆棚！
陈满银一干起饭来心无二用，根本没留意到姗姗来迟，落座于她斜对面的张辛。
开席好一会儿了，看张辛才入座，张河不免有些不满道:“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
张辛没回应，自顾自拾起碗筷，看似在盯着桌上的饭菜，实则用余光正打量斜对面的女人。
见张辛不说话，阴沉个脸，张河无奈叹气，对于这个侄子，他是格外器重的，他两个哥哥家三个儿子一同参加的考试，只有张辛考取了个秀才回来，其余二人全落榜了。
张辛有些木讷，但不是傻的，在读书这方面，他确确实实要比他家那两个兄弟有天赋。
张河喜欢将他带身边做事，带他认认人，见识见识场面。
要说对张辛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他太重儿女之情了，听说之前和对门一个算账老头的闺女看上眼了，寻死觅活要想娶人家，结果被他爹一棍子给打趴下，打服气了也不敢再瞎闹了。
酒桌上，几个乡绅围绕着段钰不停搭话，见时机差不多了，张河率先端起酒杯朝段钰敬酒道:“段大人，这杯酒我敬您，感谢您帮忙破案，不然我这可没法向平城的百姓们交代，我先干为敬！”
说完，张河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桌上其余人鼓掌称好。
张河饮完酒并未直接坐下，而是拉起身旁的张辛道:“你也来给段大人敬个酒，段大人年龄与你相仿，但已夺得榜眼啦，你小子可要向段大人好好学习！”
张河再次举起酒杯，满脸堆笑道:“段大人，这是我亲侄子张辛，院试刚过，人踏实本分，有点机灵劲儿，您以后要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随意使唤。”
张河一番话刚说完，酒还没敬呢，一旁的张辛却突然炸了。
他一把夺过张河手里的酒杯，用力扔掷在地。
陶瓷杯落地顷刻间四分五裂，酒水四溅。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对我随意使唤！”
一心一意干饭的陈满银，猛不丁被酒杯砸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错愕抬眼，在见到发疯之人是谁后，陈满银当下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辛从出现在饭桌那刻起，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直到刚刚，在听到叔父最后那句“随意使唤”时，他压抑良久的情绪终于抑制不住了。
张辛怒红了脸，忿忿不平道:“叔父你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县令了，为何如今朝一个毫无官职的人降颜屈体?您不觉得丢脸吗！”
在张辛心里张河一直是有较高地位的长辈，以至于在今天看见张河小心翼翼讨好奉承段钰时，他心里又气又恨，感觉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气愤。
张河见张辛似在发酒疯，慌忙拉拽他的衣袖，斥责道:“你酒喝多了吧，在说什么胡话！还不快跟段大人赔礼道歉！”
“道歉?呵……”张辛冷笑连连，嘲讽道:“凭什么要我道歉，还是向一个太监的儿子道歉?呵，真是讽刺啊，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他敢说没有靠他那太监爹吗！我的秀才是我堂堂正正考来的，我，没有依靠任何人！他呢?”
张辛边泄恨般发言，边抬手，食指怒指向段钰。
张河见状脸色气得发黑，他一巴掌呼过去，狠狠落在侄子脸上，怒斥道:“你今天究竟在发什么疯！还不快跟段大人赔礼道歉！”
“不——道！”张河梗着脖子，双眼怒瞪道。
张家两叔侄突然这么僵持住了。
一旁吃瓜吃得正嗨的陈满银，侧过头小心瞥了眼身边人。
段钰坐姿端正，此时正从容不迫地端起茶盏，细细抿了一小口茶。
作为风暴中心的男主角，他是一点也没受影响，神色平静得像是在听他们为别人而吵架。
段钰养父是太监这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向张辛这样大胆挑开在明面上来说，谁也不敢接腔。
空气倏然变得好安静。
最终，张河无奈先低头，径自倒了一杯酒，对着段钰的方向，嗓音沙哑道:“今日之事冒犯段大人了，我替犬子向段大人道个歉，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段钰闻言笑了笑，未多言，轻抿了一口茶水示意。
不曾想，段钰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再次狠狠刺痛了张辛的眼，见叔父替自己卑躬屈膝的道歉，而段钰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张辛踢开板凳愤恨离席，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他转过身，定眼看向陈满银道:“满银，跟我一起走吧。”
满银，跟我一起走吧！
短短几个字的信心量震惊四座，包括但不限于处于风暴中心的女主角。
陈满银一脸懵逼，她瞪圆眼，微张嘴，不敢置信的反手指了指自己。
张辛大声肯定道:“满银跟我走吧，你跟他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他，只有我，我对你也是！”
“跟我走吧，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前途，不要功名，之前是我做错了，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该对你放手的！我错了满银，原谅我！”
剧情转变太快，在场吃瓜观众一个个还没从叔侄吵架中反应过来，下一秒无缝衔接三角恋现场。
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完张辛的深情告白，陈满银闭了闭眼，只感觉睁眼瞬间天塌了……
段钰对此笑了笑，未多言，只是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示意。
不想他这个举动落入张辛眼里，彻底将他点燃。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