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离开仙魔遗址
陆无尘看着被递到眼前的火焰，瞳孔微颤，“魔气线。”
他所花费的时间，也不过是比柳澈略微多了一息。
言罢，陆无尘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苏余。
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起。
随后看向柳澈，似是在确认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
这是柳澈浅显的试探。
就算他再相信陆无尘，涉及苏余一事，他慎之又慎。
“魔气线出，大魔现。”陆无尘行云流水般的说出这几个字。
“师尊，您觉得大魔是主体还是载体？”苏余紧接着道。
柳澈半开的唇闭上了，未出口的试探，无疾而终。
“家中藏书中有言，大魔近乎于魔气线的傀儡。徒儿认为呢？”
傀儡二字，主从关系清晰明了。
“非主亦非载。”苏余眼神坚定，“他们是相互独立的。”
陆无尘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说说。”
“大魔善隐，这句话，徒儿觉得不对。”苏余敛眉，“徒儿有在杂书中看到，魔与人一般无二，若是他们不发出攻击，便不会有人发觉。”
说着，她将视线转向柳澈。
柳澈点头，“不错。拥有魔之血脉，可以自行隐藏在世间。”
普通人吸入魔气后堕入魔道的，那是将心智摧毁，人不成人，不能拿来比较。
“可是，我认为，魔气是可以被灵力压制的。”苏余说着，手掌中心的火焰来回变幻。
一会儿是赤金色，一会儿是玄色。她的脸也在火光映照下明明灭灭。
“我运用魔力，需要下意识的将体内的灵力封存，而若是使用灵力，我却无需对魔力做任何处理。”
这条概念无疑是颠覆了柳澈的认知，他下意识在自己体内感知了下，果然如同苏余所说。
“不过，小余儿，就算你这理论成立，魔力的增长速度，是灵力不能相比的。”柳澈沉声道，“外祖父哪怕不修炼，魔力也会自行吸收能量。”
苏余眉头紧皱，等她灵力增长速度比不过魔力时，事情是不是便会失控？
她此时也能感受到，体内灵力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是她细分出来的魔力在悄然增长，而她，根本就没有修炼！
这便是魔道吸引世人的诱惑吗！
“这点，柳前辈倒是无需多虑。”陆无尘淡声道，“苍商大陆并无如此多的魔气。”
苏余眼睛一亮，师尊的意思是说，外祖父所处遗迹内围，周遭魔气环绕，是修魔的最好场所。等他们离开此地，魔力的增长速度便会相对减慢。
柳澈也明白了陆无尘的意思，可他眉间褶皱成峰，“若是压不住魔力呢？”
“外祖父，俗语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若是此危墙避无可避，直面才是解决之道。”
“而且，是仙是魔，”苏余端正坐姿，沉声道，“于我苏余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就是我！”
字字落地有声，其眉宇间气势凛然，令人不得不信服。
“再说了，”清了清嗓子，苏余眼睛一眨，俏声道，“世人皆驱魔，外祖父，你可知为何？”
“魔生于万恶，祸及众生，世人自然憎之、恶之。”柳澈说起此事，并无多大情绪。只是淡淡的说着一件众所周知的公理。
可苏余知道，他作为参商大陆中不被允许的存在，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又怎会少。
“然亦不尽然也。”苏余一手撑着下颚，一手轻摇杯盏，“魔生于万恶，便断定其日后必为祸众生？
世人同吃五谷，穷凶极恶之辈，也不鲜闻。由此世人便将人区分为善人、恶人。如此，魔为何不能区分？”
“如此不公对待，”苏余放下杯盏，沾着掉落的水渍，以手为笔，“皆因一个字，惧！”
桌面上的“惧”字，不是小女儿家的簪花小楷，而是铁画银钩般的草书。
柳澈瞳孔微颤，一个疯狂的念头，澎湃欲出，“魔之强大，世人惧之，由此生恶。”
“正是！”苏余眼微亮，“魔修的修炼向来比修仙者快。圣人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若我有朝一日不得不走魔道，那便说明，我有更强的能力，为不平之事拨乱反正。”
“可，魔能引出并放大恶念，拥有血脉之力的我们也无法避免此等恶念。外祖父怕……”
“外祖父，坚守本心，本就是一场历练。修仙也不乏堕仙者，我宁愿主动权在我手中！而且，外祖父，你，是我最大的依仗！”
最大的依仗！
铿锵有力的五个字，仿佛击穿了柳澈的灵魂。
苏余看着桌面上即将干涸的水渍，眼底尽是安然。
魔向恶而生的本能，是她不曾接触过的力量。不过，外祖父作为魔神后裔，他的清明，便是她的依仗。
如若她真的不得已走上了魔道，她的赢面并不是没有！
柳澈直直的看着苏余，待一旁缩着脖子的凤琰没忍住鸣叫一声，他才目光锃亮地看着苏余。
“愚者从众，贤者从智。世间必有从智贤者。小余儿，你这条路，也不孤单。”
说着，柳澈捏了个诀，手中多了一本册子，“这是外祖父这些年保持灵台清明所修习的功法，本以为没有用上的一日……，拿着，收好。”
这册子一看便有些年头了，册子右下书角处卷曲翻起，有些还掉落一只小角。翻开书册，只见里面一条条的功法纪要写的清清楚楚，墨迹深浅不一的笔记。
应该是外祖父时时翻阅，想起什么便往上添加。
苏余心中感动，她本是想安外祖父的心，倒没想到，外祖父早想到前头了。
随后，柳澈又走到书桌旁，提笔挥毫。
陆无尘的名字，赫然纸上。
“他们是外祖父信任的人，对于神魔之事，也没世人那般拙见。你离开遗址后，若是有危难之时，可放心寻他们帮助。”
苏余接过两本册子，将之妥善放好，眼中泪意弥漫。
脸微抬，盛满泪水的眼眶微浅。
“我柳澈的外孙女，又岂是碌碌庸人！”柳澈轻柔地拍拍苏余的肩膀，眼中柔光频闪，“可不许哭鼻子哦！外祖父可安慰不来。”
苏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道，“我才没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