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浮世三千
自从盛卿尘找回了记忆，上官爵就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喜色，将身旁近卫都挨个赏了个遍。
俗话说好事成双。
另一边的宋塔，他的恢复也尽在盛卿尘的掌控中。
起先他清醒的时候不多，彻底清醒着认出上官爵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给上官爵磕了个头，而后两人关起门，密谈了许久。
出来的时候盛卿尘看见上官爵的眼角通红。
他们私交是兄弟，谈的大概都是些心里话，抛开君臣，盛卿尘也能猜到一二。
她静静地给了上官爵一个拥抱。
雪融日，天气晴朗，院子里的柿子树上挂了几颗打了霜的吊柿子，红通通的。
“宋塔不愿意回朝吗？”盛卿尘轻声问。
上官爵用手圈着她的腰，半晌才发出一声粗哑的肯定：“嗯。”
宋塔不愿意回朝，或者说他只愿意短暂的回朝。
经过这么一遭，就算这时候毒瘾清完，他也已经不适合做那个三军主帅了。
折损的太过厉害，再要将那口气提起来，就会变得很难。
盛卿尘理解上官爵。
眼下西北虽然无战事，但是一下子损失了宋塔和成北，等于将头狼都斩灭了。
南疆如今又辛司原撑着，算是万幸。
可是西北，上官爵无人可用。
于公，他当然不希望宋塔退，可是于私，他又觉得宋塔辛劳十多年，他不能强硬地逼他。
大创在未来的几年内，很难培养起一个新的宋塔。
可是宋塔拿不动刀了。
上官爵不能强制要求宋塔一定要再次承担起西北军的重任，毕竟他已经付出的足够多。
“那你怎么说的？”
上官爵当然不想轻易放弃宋塔，他方才在里间，对宋塔也是如此说的，让他再想一想。
恢复的时间还很长，很多事情都还可以再想一想。
要不要留在云京，要不要再试一试。
“嗯，等过了年吧。”盛卿尘一只手在上官爵的背后轻抚，安慰他：“马上就要过年了。”
说到这里上官爵总算丢开了那点不好的情绪，他眼中升起一点笑意：“你记得去年过年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盛卿尘会心一笑：“我被先皇设计，跟宋塔关在一起，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山管爵很温柔的碰了碰她的脸：“那时候我跑了两天的快马，还好赶上了。”
他们都不知道前方的命运怎么样，可是去年经历的惊险，确实让上官爵坚定了要上位的信念。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需要他保护。
如今回头看，这事似乎又已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他们中间经历过更加惊险，明显一线的事情。
幸好都已经走过来了。
“往后若是我坚持要出兵东篱，你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盛卿尘诧异地摇头：“为什么我要有想法？”
因为方楚辞毕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盛卿尘，他以为盛卿尘会对方楚辞报以别种复杂的情绪。
盛卿尘觉得他有点好笑：“我并没有，你想多了。”
方楚辞从头到位对她都只有囚禁的念头，盛卿尘不是个受虐狂，她很感激方楚辞的情感，但是除了感激，也没有别的了。
而上官爵作为一国之君，他的将军遭受到了这样的迫害，若是不对东篱作出一些举措，那么万千子民都要失望的。
所以上官爵无论做什么，盛卿尘都只会支持他。
所谓夫妻同心，她既然选择了上官爵，选择了大创，就没有抛下和怀疑的理由。
上官爵的回答是更紧地将盛卿尘抱紧。
又过了几天，天气越发的寒冷，几乎每一天都在下雪。
这一天宋塔服完药，姜安常突然很激动得跑进来。
宋塔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只不过因为最近只能服食盛卿尘调配的药丸充饥，所以他整个人又瘦了很大的一圈，只不过看起来，气色已经大有好转。
“怎么了？”宋塔放下手中的卷轴，在姜安常进屋被绊了一脚事，伸手将他扶住了。
“韩承！韩承回来了！”
自从他们在东篱走散之后，姜安常就一直在想办法找韩承。
跟上官爵他们重逢后，宋塔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姜安常就求了上官爵派人帮他找。
但是其实韩承也一直在找他们。
只不过都跟上官爵他们一样，遍寻不到，想不到他们会被人抓到监牢里去就是了。
宋塔知道，姜安常跟韩承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他们之间，就像他跟上官爵，都是有一层过命的交情在的。
所以宋塔也是衷心为姜安常高兴。
撇开其他的种种，他们这一趟是九死一生，能够再相见，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庆幸。
宋塔将人扶稳，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高兴之后整个人也多了一层迷惘。
他跟上官爵说自己不再回大创朝堂，可是不回去又要去哪里呢？
他知道姜安常是不愿意在入仕的，他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在。
那自己呢？
自己就真的有处可去么？
姜安常喝完了一杯茶，见宋塔在发呆，他扬手在他面前招了两下，但是下一瞬就被宋塔攥住了。
姜安常一愣：“怎么了？”
握着他的手掌冰凉，因为身体的损毁太严重，所以总是热不起来。
有一度姜安常抱着宋塔，感受到他冰凉的皮肤，他都以为宋塔要死了。
但是好在，他现在恢复的很好。
宋塔握着他的手没有松，而是缓缓问出一句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你要走了吗？”
姜安常愣了愣，而后点头道：“应该吧，本来我想陪你回云京，等你彻底好了之后我再走，但是现在看你这样，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啦，我也就该走了。”
“可是你要去哪里？”
姜安常倒是被他问住了：“去哪里，现在倒是没有具体的地方，但是快过年了，到处走走也是好的吧。”
“跟韩承一起吗？”
“是啊，韩承早就厌烦皇宫里尔虞我诈了，不过他说不打算自己走，那我就跟他做伴，到处看吧。”
宋塔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们就算是同行了一阵子，到最后也总是要分开的。
可他并不想分开。
“姜安常，你跟我回云京吧，等到年过完了，你想到自己要往哪里了，我就跟你一起。”
姜安常这次是彻底被吓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