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追击（下）
早上，天刚蒙蒙亮。
就听见山下小道有马蹄声，白鸣手搭凉棚看了半天，告诉大家：“下面小道上有小股官军刚过去，看来是金瓯城派出来追击咱们的。”
大家静默，等马蹄声远了，明严说：“看来走小道也不安全啊，这一带还有别的道吗？”
一个亲随接道：“还有一条道，往这山的后面去，最后折到无缺城。”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道的？”
“我家原来就住在这附近，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二十多个人，牵着马在崎岖的山路上赶路。
这个方向走下去，很像是去往南方，白雀国的方向。
山里有一些雾气，远处的路看不清楚，偶尔有行脚的客商擦肩而过。
他们一直在下坡，沿着山路下到了半山腰，山其实不高，但是，一座连着一座，望不到尽头，他们走到中午才见到那个亲随说的转折路口，从这里折向东方。
“山里可能会有野兽。”那名带路的兵卒说。
有个胆小的兵卒马上问：“都是什么野兽啊？”
“野鹿，狼，獾子，野猪，有一年冒出一个大个的穿山怪，被猎户们给打死了。”
穿山怪！
有两个兵卒曾经听说过杰一行他们在去长山国的路上，猎杀过穿山怪，那玩意以前在阴晴山里转悠，还会掩藏，没想到在北地国的腹地还有。
“祈祷吧，但愿我们别碰上穿山怪！”明严面色凝重地说。
“穿山怪吃人？”白鸣不解道。
“它太大了，杀死一个人很容易。”
“哦哦，能有多大啊？”
“二三层楼那么高吧。”
“天哪，那么高的话，弓箭很难杀死它。”
有了这一段关于穿山怪的话，他们走起来格外小心翼翼。
中午时，就坐在树林里吃点剩下的干粮。昨晚打包的干粮吃完了，他们又面临着没有东西吃的局面。
休息片刻继续赶路，在这大山里倒是很能给人安全感，四望都是连山，不会出现一彪人马拦住去路的情况。
大家走的不快不慢，这时候想快也快不起来。
走在前面的白鸣突然停下了，他举起一只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白鸣用手点了点下边的山坳，大家看去没发现树林里有什么东西，静下来一听，原来是下边有一群正在林子里觅食的野猪。
白鸣低声对身旁的人说：“咱们的晚饭有了。”
大家会意，带着弓箭的两个人随着白鸣沿着斜坡往下靠近，其他人留在原地不动，也不发出声响。
白鸣他们三个靠着灌木丛一点点往山下挪，就怕惊扰了野猪群。
他们花了一些时间，下到山坳里，透过密集的树林，他们看到了那群野猪。
一只硕大的公猪，几只半大母猪，还有一大群褐色的猪仔，它们都在拱树根下的泥土，那里有它们想吃的东西，偶尔，大猪会抬起头看看周围。
白鸣他们三个人藏在树后，弓箭早已搭好，待了一会，野猪们吃的正起劲，白鸣一挥手，两个弓箭手对着早已选好的一只半大野猪射箭，两支箭插进野猪体侧，野猪嚎叫起来。
白鸣手里的剑向着那只大公野猪飞去，一家伙插进了野猪的脖子里。
野猪四散逃跑，同伴的嚎叫让他们十分恐慌，慌不择路。
白鸣他们顺着地上的血迹追踪野猪，跑了半个山坡，中箭的那只野猪流血太多，倒地抽搐。
他们继续追那只大野猪，地上好多血，宝剑扎进脖子了，但他们没料到这只野猪如此顽强，竟然转过两座山头才倒下。
即使倒地喘粗气，白鸣他们也不敢靠近，他们怕野猪拼尽最后的力气发动攻击。
白鸣让两个亲随射了几箭，确保野猪死掉，他们才过去。
白鸣用短刀，分割大野猪，把猪头和骨头都留下了，他们只要猪肉。
用一根粗大的树枝挑起大片猪肉，抬着往回走，回到山坳里，把明严他们喊下来，就在树林里开出一片地方，架起火来，烧烤猪肉。
山坳里的树枝多数返潮，不容易烧起来，几个亲兵忙乎半天，树枝才烧起来，烟大，生火的亲兵被烟熏的眼睛流泪，咳嗽不停。
烟柱升起来，逐渐散开，好在，现在天光明亮，烟火不显眼，在这大山里也没人观察有无烟火。
切成一块块的猪肉，挂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烘烤，滋啦啦，猪油滴落在柴堆上，香味四散开来，明严闻着香味，担心有没有野兽过来抢肉吃，四外看看，没有野兽的身影。
白举将烤好的猪肉用刀切成小块，用一块盾牌托着，呈给明严，请陛下进餐。
看见白举谦恭的样子，明严才记起自己还是国王呢，至少名号上他还是北地国的国王，这几天跑的太狼狈，都顾不上国王的尊严了。
明严用短刀扎起肉块送进嘴里，咬一口，嚼一嚼，虽然野猪肉不嫩，嚼起来费劲，但是味道很香，是普通家猪肉比不上的。
大家都吃起猪肉，吧唧吧唧，咀嚼声不绝于耳，这两天吃的东西太粗糙，不是饿急眼了都难以下咽，而这一顿烤猪肉等于改善口味了。
吃饱了，他们驮着猪肉走了一段，离开烤猪肉的那个山坳，免得被人发现。
这些肉，估计够他们到无缺城一路上吃的了。
吃肉有一个好处，就是一天吃一顿饭也不怎么饿。
又走了一天，他们出了那片连山，地面没那么崎岖了。
他们还是不敢走大路，远远地看着大路在树林里走，每时每刻都警惕着前面后面的情况，一看见成队的军人来往，他们就潜藏起来，暗暗观察。
究竟走了几天，明严也搞不清了，只是觉得这一次走的太远了。
有熟悉路的人告诉大家，快到无缺城了，因为看见青江了，一条大江在数里之外浩荡奔流，江上有船往来。
明严找了个高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注视着青江，这条天下九域最大最宽阔的江，天地大江流，前几天在山里转悠，视野和路途都很憋屈，豁然看见大青江，心胸立即开阔了。
白鸣问道：“陛下，我们直奔无缺城的西门吗？”
明严摇头，“宁可走远点去东门，也不去西门，杰一行拍来找我们的人，肯定都在西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