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人说他羡慕我无知
顺着黑色石阶，十人来到了上方的大殿之内。
“不错！”这是孙家七公看到他们时，对他们说的话。
“好小子，有点手段，我王宝器喜欢！”这是七公隔壁的一个老家伙说的。
此话一出，顿时像是一个火星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面，大殿里顿时响起了其它纷杂的声音。
一个冷然的声音：“敢这样陷害我卫家后辈子弟，你们孙家……很不错！”
杜家某个老家伙哈哈一笑：“都是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我们这些老家伙参与进去就有失身份了。”
“你们杜家最没有资格说这话，刚才我那侄孙儿，不就是你四堂弟亲自审批入狱的！”
刘家某族老劝解道：“诸位别动怒，依我看，应该好好整顿一下执法小队才是，如此肆意行事下去，必然会导致云隐城内人心惶惶，我们五大家族虽然是云隐城的执掌者，但却需要那些凡人散修们出力才行，帮我们采矿、采药，否则云隐城迟早会变成一座只有我们五大家族的“空城”，那时候，连灵石都要自己去开采……”
七公对顾心舟说道：“好了，你们自行离去吧。”
顾心舟：“我朋友的那个什么犯罪记录……”
“放心，既然你们都已经出来了，那老家伙也不会故意刁难你们……是吧老家伙？”
“哼！”卫家那个族老冷哼了一声。
顾心舟分别对七公和卫家那位族老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晚辈先告辞了。”
然后与众人离开了黑狱大殿。
站在某个十字街道，顾心舟停下脚步，束手而立。
顾铁牛跟在他后面。
“诸位，我还要去看望一些故友，所以……就此别过！”
“告辞！”
“再会！”
“欢迎府上做客！”
“……”
最后只剩下了孙婧璃和孙佩茹两个人。
孙婧璃想了一下，淡淡道：“在云隐城内应该没人会对你下手，不过千万别出城，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顾心舟发现，孙婧璃对他的态度似乎冷淡了许多。
这让他心头微喜。
女人什么的，果然还是太麻烦了……
不过——
“弟弟，要不要姐姐跟你一起去？我去给你撑撑门面，让你在朋友面前长长威风？出出风头？”
顾心舟一脸正色：“茹姐，你把我顾心舟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而且我是去跟以前的朋友叙旧，你这个外人跟着……合适吗？”
孙佩茹脸色一暗，神色凄凉：“你，你竟然还把我当外人？我虽然不是你亲姐姐，但自问对你无微不至、关怀有加！他们既然是你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孙佩茹的朋友，否则昨天晚上我也不会敲你的门……”
特么的……女人果然麻烦！
顾心舟：“茹姐，真不合适……他们都是凡人，你去的话，只会让他们感到不自在的！”
眼看顾心舟不像是在说笑，孙佩茹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
“好吧！可惜啊，姐姐看不到你大出风头的样子了……堂妹，我们走吧！”
“……”
看着两人离去的婀娜背影，顾心舟知道，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
虽然他不懂女人，但是自问对人心还是有一些见解的。
孙婧璃性格矛盾，大多时候都沉浸在她幻想的理想状态之中，但是有时……却又现实地天真。
孙佩茹则是德行自知，能够坦然面对自己“丑恶”的一面，并且完全不以为耻，毫不加以掩饰，但是在某些方面，她又喜欢故作掩饰。
好吧，仔细一分析，顾心舟发现他吹牛了。
其实他并不懂得什么人心，因为一分析，连他自己的一阵云里雾里了。
“……我们走吧！”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测的灵根？小枝呢？”
顾铁牛继续跟在他后面，听了他的话后，回忆了一下。
“……两个多月了吧，我和小枝一起去检测的，她……木属性灵根，下等资质。”
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奇怪起来，有些低落。
还在难受？
不过顾心舟并不打算澄清，否则刚才那番功夫就白费了。
“木属性下等灵根啊……我们五个人里面竟然出现了四个灵根拥有者，这个比例……有些夸张的厉害啊！”
不过一想到唯一没有灵根的铁牛就跟在自己身后，他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顾心舟想了一下，停下脚步，不过没有转身。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铁牛也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顾心舟挺拔的背影，犹豫了一下。
说道：“再过三年，我就离开云隐城！然后回顾家村，娶一个媳妇，开一个铁匠铺……”
顾心舟默然。
“今年你也十八岁了吧？我们两个年龄差不多大……”
顾铁牛闷声说了一句：“你看起来比我要老一些！”
“呃……”
顾心舟摸了摸脸，然后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你为什么要三年后才离开云隐城？”
“我，我想多挣点灵石，然后给小枝，听说就算成为了修行者，还是会缺少灵石，是这样的吧……小舟？”
“没错。”顾心舟看了看面前多出来的三条路，然后选择了最近的那条。
“那……到时候我也给你一些灵石，还有元宝、云天他们……反正我不能修练，要灵石也没用。”
“那倒不用，灵石对我没……我不差灵石。”
“啊？”
“反正，他们的灵石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至少可以解决掉一部分，这个你不用操心。”
铁牛呐呐道：“那……”
对于顾铁牛没有灵根这点，顾心舟心里稍微有些可惜，但他又不想做出一副救世主或者同情者的姿态去面对对方。
或许那样做非常符合他刚才在众人心中树立的形象，但他委实难以做到。
“你还是多存点金子回顾家村当个大富翁吧，我们顾家村外面，还有小镇、城池、国度！虽然不能修行，但繁华俗世，亦不失精彩……”
顾铁牛突然有些讨厌顾心舟那种淡淡的说话语气。
而且，那种讨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让他情绪有些失控起来。
于是，他停了下来，大吼了一声。
“我不用你给我安排人生！”
顾心舟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向前，身体避开了那些带着诧异的眼神看向他们的人。
嘴里说道：“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
顾铁牛追了上去，与顾心舟并肩而行。
“你总是这么淡然！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你的自尊心比谁都强，这点你最清楚！否则当年也不会不辞而别，现在成了修行者了，觉得可以俯视我们了，开始假仁假义起来，找我们叙旧？呸！”
顾心舟好奇：“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不！我也是刚刚才看清你的真实面目！你比云天还要虚伪，你比他还要深沉！……当年确实是他提的建议，导致二傻子死了，但你却惺惺作态，装出一副清高的脸色给我们看，你以为我们就不伤心吗？啊？！”说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
“惺惺作态么……”顾心舟不置可否。
“怎么？我说错了？”
“不，你没有说错，我有时候确实挺惺惺作态的，这点我必须承认。”
看到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顾铁牛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冒了出来。
“现在知道我没有灵根，你不是应该得意吗？尽情的嘲笑我吧！怎么不嘲笑？莫非你还要装出一副同情者的姿态来劝解我吗？那好，你尽管同情我、劝解我吧！我承受得住！”
难以想象，顾铁牛也有这样的一面。
看来他今天受到的刺激确实有点大——或者说，这段时间积累的负面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爆发了出来！
而他刚才的举措……显然，是一团火星。
顾心舟心想：“看来没有灵根，真的让他积压了很多的负面情绪，使他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换做是我，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少顾心舟觉得，他做不到坦然处之。
失望是绝对的！
意志消沉、情绪低落也很正常。
甚至愤怒、嫉妒、仇视……也不难想象。
不过顾铁牛下一句话，却让他惊住了。
“……你以为我很在乎灵根吗？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一心只知道修行吗？”
什么意思？
莫非，他已经严重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
顾心舟觉得不能再任由他胡言乱语下去了。
“好吧，我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你不信？”
顾心舟：“我信！我们快点走吧。”
顾铁牛自言自语：“呵呵，灵根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顾心舟点了点头：“我知道，灵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这样，只有有了灵根，才拥有了修行的机会。”
“你知道个屁！就知道修行！修行！修行！永远只知道修行，只关心你自己！”
顾铁牛粗暴的打断了顾心舟的话，接着，他的神情突然又变得深情起来。
“……有灵根的话，我才能继续照顾她、保护她，我不会和她表白，因为我知道她并不喜欢我，我只是希望能和她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能出现在她身边，那样……就很满足了。”
顾心舟不忍批评对方的爱情观，因为实在是……太卑微了！
甚至，连这样卑微的爱情，现在都被无情的剥夺了！
一个少年的爱情，还未开始，就已经凋零。
而他也大概知道对方所说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说出那句话后，顾铁牛的情绪似乎开始慢慢稳定下来，他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然后转头看向顾心舟。
“真羡慕你啊！”
“羡慕我？灵根吗？对你的情况，我无能为力……”
顾铁牛摇了摇头：“灵根？当然不是！”
“那我还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地方？难道是我那颗坚定不移的求道之心？”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我有黑箱子的事情，所以才羡慕我？
但是看样子，又不像啊！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得要仔细思考一下，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将他弄成——
失忆！
“我只是羡慕你的……无知。”
最终，顾铁牛还是没有说出那个真相，他尊重那个人的选择，既然她没有主动说出来，那他就不应该擅作主张。
这不是卑微……算了，与一个“迟钝”的家伙，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卑微就卑微吧……
我无知？顾心舟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而且，说话的那人，竟然还是他印象中那个憨头憨脑的顾铁牛！
这你能信？
他感觉很滑稽，想笑，但是又强行忍住了。
因为他怕一旦笑出声来，对方的情绪会再次失控，那可就麻烦了。
他可一向不怎么会安慰人。
“对，我无知！不用羡慕我，我们走吧。”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