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八百度
墨老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顾心舟，自顾自拿起桌子上的一枚玉简，沉思起来。
“做账？修行者连做个账都要使用玉简来代替吗？就算是最低级的文玉，一斤也要差不多十块下品灵石呢，而一斤文玉，刨去损耗的部分，制作成标准大小的玉简也才三枚，所以一枚玉简差不多就要三块灵石，看墨老使用的玉简，好像还不是文玉，而是某种更高级的灵玉……孙家果然是不差灵石啊，财大气粗！不过比起在纸上记账，这样的方式确实要方便很多，既省时又省力。”
顾心舟在心里嘀咕了几句，然后便站在原地静静等候。
无聊之余，他开始尝试站着修练，可过了一会儿，他就颓然放弃。
“原来站着修练，也是一种能力！”
得亏当初在灵石矿场，看到那些站着修练的散修，他心里还颇不以为然呢。
然而现在他亲自尝试了一遍后才知道，这种技能，不进行专门的练习，适应一段时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因为修练，首先要感气，然后是引气，接着是炼气……而站着修练，要时刻考虑到周围环境的变化，随时都要做好中断修练的准备，毕竟有一些突发情况不中断是不行的，这对于心神的要求极高。
除了心神之外，这种随时随地修练的方式还极为考验修炼者的耐心与恒心，因为有时候可能都已经修练到最后一步了，甚至连灵气都基本快要转化完毕了，却因为一些外在因素，而不得不停止修练，并散掉已经转化到一半的灵气……
所以站着修练（或者其它非正式的修练）一般都是一次只炼化一缕灵气，这样一来，就算被迫中断修炼，损失也不大，而且每次炼化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缩短了炼化周期，相当于变相分散了风险，虽然总体修练速度比起正常闭关修练要慢上个三四倍，但总比干站着啥也没做要强得多。
修行之路，分秒必争。
果然，能成为修行者的，就很少有简单的人物，大都是些心性坚毅之辈，尤其是散修群体，他们能成为修行者本就已经是得天之幸，又怎么不拼命，并为之付出一切呢。
顾心舟刚才尝试的时候，甚至都还没有进行到最困难的炼气阶段，只是刚做完感气，连引气入体都没开始，他便很自觉的放弃了。
炼气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难，只是水磨工夫而已，甚至都不需要他花费多大的心神。
但是感气就很操蛋了……他需要聚齐差不多一百来种属性的灵气，要是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将属性搞错了，或者多了一些，或者少了一些。
两个字……配方！
他必须按照他第一次修练时候的属性配方来引气入体才行，不然修练出来的真气，就会有些微小的差异，用其他修行者的话来说，就是真气驳杂不纯，难以相容……
除非让他坐下来，而且中间不能被打断和受到干扰才行。
而这鬼地方，除了墨老屁股下面那张已经有些年头的木椅子之外，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除非他席地而坐……实在是寒酸至极。
他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钟左右，墨老便抬起头来。
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愁容，额头上两条短眉斗在一起，好似拉都拉不开。
“哎～丹火是吧，我现在就把燃料找给你。”
顾心舟：？
这是咋了？
要个丹火而已，不至于愁成这样吧？怎么还唉声叹气起来了。
“这……墨老，是不是丹火燃料已经所剩无几了？要是这样的话……就算了，晚辈自己想想办法。”
“啊？哦……那倒不是，丹火燃料还是很多的，这玩意儿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每天云隐城里都能收购到不少……我叹气只是因为另一件事情，算了，告诉你也没用……要是你师尊还在的话，倒是能帮上点忙……”最后那句话，顾心舟只听到了几个模糊的音节，并没有完全听清楚墨老说的是什么。
不过顾心舟也没在意这点，他现在被另一个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云隐城就能收购到丹火燃料？”
“嗯，是啊，难道你不知道？”
墨老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刚才都说了，这玩意儿本来就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云隐城外面的深山里面就能找到，只要找那种常年经受灵气滋养、吸收灵气成长的木材就能获取到丹火燃料，不过要处理一下，要么将水分蒸干，将那些生烟有毒的部分去除掉；要么直接烧成木炭……这里面道道也不少，老头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是很想知道，自己去云隐城找人问去。”
“灵木的话，处理好的是一枚下品灵石五十斤；灵炭的话要稍微贵一些，一枚灵石只能买十斤，当然好处也很多，你身为炼丹师肯定比我这个外行要清楚。我只需要知道价格就行了，至于采木采炭的具体细节，知道了也没啥用处，人生苦短呐，一定要将时间用在正确的事情上面才行。”
说完之后，墨老便站起了身。
“你是要灵木还是灵炭？效果的话，当然是灵炭要好点，不过有些丹药似乎适合用灵木火，炼丹这方面，你才是行家，说吧，你要什么。”
顾心舟从愕然之中回过神来，感觉有些蛋疼。
原来云隐城里面就能买到丹火燃料，而他却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费尽心思，早知道如此的话，他还不如直接去城里买算了，虽然从这里拿丹火燃料不需要花费灵石，可是他缺灵石吗？笑话。
顾心舟回忆了一下：“灵炭吧！”
“灵炭是吧，一百斤够不够？”
“够了够了！”
关于这个顾心舟倒是还有点印象。
一般的灵木，不管是什么种类的木材，只要吸收灵气生长，经过灵气滋养之后，木质比起那些普通的凡木大都要更细密凝重一些，非常坚实耐燃，用它们烧成的木炭也大都如此。
一截一斤重的灵木炭，正常燃烧的话，持续三个小时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一百斤灵炭，足够他使用三百个小时，除非他每天都炼丹十个小时以上，否则一百斤灵炭，用一个月完全绰绰有余了。
而且顾心舟有种感觉，就算他说不够，恐怕墨老也不会多给。
看似是在问他意见，其实早就已经定下了数量，刚好够他使用一个月。
不过他也能理解，一百斤灵炭，换个角度去想，那可是十枚下品灵石呢。
……
“吱……”墨老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储物袋。
然后又拿出另一个储物袋，接着从第一个储物袋里面取了一些东西装了进去。
最后合上抽屉，走到窗口前，将储物袋递给顾心舟。
“这个储物袋还真是和你有缘，拿着滚吧，等老头子我把你这笔账记上，也该回去休息了。至于这个储物袋……算了，你下个月和丹药一起给我吧。”
“谢谢墨老，晚辈无以为报。”顾心舟接过储物袋，微微弯腰道谢。
墨老摆摆手，无所谓道：“分内之事而已，这种事情换作其他孙家人，我也会替他解决，不用惺惺作态。”
言下之意就是，要不是看在你是孙家的人份上，老子才懒得理你。
“呃……呵呵，墨老这份职业操守，晚辈实在敬佩。”顾心舟摸了摸鼻子。
“别拍马屁了，滚吧。”
“好嘞。”顾心舟拿着储物袋就离开了司勤库。
看着顾心舟离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孙守墨喃喃自语：“希望这小子对孙家的归属感不会太低，不过这种事强求不得，刻意营造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只能慢慢潜移默化去影响他。所缺物资已经全部统计出来了，本来还想两个月后再去黑骨坊市，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一个月了……得通知一下他们，早做准备才行。可惜，要是那小子的师尊没死该多好，就算他师尊不加入我孙家，但只要将那小子一起带去黑骨坊市，相信他师尊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一路暗中跟随照拂那小子，这样一来，多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此行的危险就会低几分……可惜啊！”
声音一点一点微弱，然后消失在冰凉的夜风中。
……
回到小院子。
顾心舟仔细看了一眼半掩的门扉，打量了一下门缝的宽度，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并反手插上了门闩。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人造访过这里！
除非对方察觉到了什么，关门离去的时候也将门缝宽度控制在了三寸三分三厘。
这只是一种没什么技巧的简单的警示手法，如果遇到那种心思缜密的人，恐怕起不到丝毫警示作用。
“可以炼丹了……”顾心舟有些心潮澎湃，难以自禁。
三两步就来到那堆药材旁边坐下，这是先前他打坐修练的地方，背靠着墙壁，前面空间很宽敞。
坐好后，取出火云炉放在地上，然后拿出刚才墨老给他的储物袋，从里面取出几截灵木炭，塞到了火云炉下面。
“幸好不是木质地板，不然还不得把这座房子给烧了。”
顾心舟有些庆幸的感叹一句，然后从背包里面拿出火折子，吹了一下。点火手段他倒是不缺，火石、火镰、火折子……
呼……
一朵淡淡的橘黄色火苗从火折子的头部冒了出来，顾心舟连忙将火折子凑到了火云炉下面……
十分钟，顾心舟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微酸软的右手臂，脸色有些难看。
点不着是什么鬼？
“怎么尽是出现这些稀奇古怪的麻烦！”
顾心舟想了一下，想不明白，只好去药老的记忆里面寻找答案。
药老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使用这种方式炼丹，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大都不是很清楚了，顾心舟检索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下支离破碎的信息。
“点不着……只是因为火折子火焰的温度不够？这种灵炭——至少也需要八百度的火焰才能点着？草……”
顾心舟揉了揉脸，隐隐又开始蛋疼起来。
还让不让人炼丹了？一波三折，没完没了了是吧？
“把老子惹火了，大不了不炼了！不就连夜跑步嘛……算了，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八百度……好像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