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上海的夜，是不眠的。
璀璨霓虹笼罩下的城市，闪动着它色彩缤纷的万种风情。
邓毅行走在每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混过了一天，来到XH区胡桃里酒吧正大门。门口灯光依旧耀眼，但原本看门的两个年轻人，此时只剩下了一个。
忍不住的嘴角上扬，邓毅走上前，连敬语开场都懒得说，直接开口道：“你这里招工吧？”
“……”年轻人认出了邓毅：“招。”
牛气哄哄的甩了甩刘海，邓毅继续道：“招长工短工？”
“都招，最好是短工。”
“昨天你们不是不招吗？”
“……”
“怎么今天又招了？”
“……”
“昨天那个说话挺横的小子呢？”
“休假了。”
“怀孕了？”
“腹泻。”年轻人脸色有些发黑。邓毅的嘴贱程度，让他忍不住想要挥拳上去。
“哎呀，咋吃吐了？”
“……是腹泻。”
“哦，不好意思，那小子嘴太臭，没分清哪头是屁股。”
“……”年轻人冷眼盯着邓毅：“你到底应聘不？”
“聘啊！不聘为费这劲干嘛。”邓毅一语双关，双手插兜，邓毅学着短视频中社会人的步伐，走进酒吧大厅。
士高音乐依然震耳欲聋，舞池中一群活力四射的男女伴随着节奏扭动身躯，竟然比前天邓毅来时顾客还要多，可服务的人员却明显少了几个。
“这都是我的功劳啊。”
一想到这里，邓毅就得意的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他妈一个天才，做厨师确实有些屈才了，世界首富才配得上他……
“先生请问您几位？吧台还是卡座？”刚进入大厅没走几步，一个额头冒汗的服务生就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弯腰问道。
“人这么多还不落下一个？可以的啊。”
“顾客就是上帝。”
“钞票才是上帝。”
“先生您说笑了，请问您要喝些什么？”服务生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忙碌的吧台，语速有些急促。
“我不是来消费的，我要应聘，你这里招人吧？”
“应聘？招！”服务生眼前一亮，连忙伸手指着吧台左侧走廊上的第一个门：“看到那个小门了吗？经理就在那，你去就可以了。”
看来酒吧内的人手确实很缺。邓毅进入经理办公室，没说上几句话就直接采用，立马穿上了一身小西装制服，成为了一个酒吧服务生，负责打下手，以及清理卡座上的酒水果盘。
邓毅当然不是来打工的，没十几分钟就溜了号，瞄准了那个许愿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挪到他身边打了声招呼。
“哈喽，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的。”
男人转头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明显认了出来：“是你？”
“是我。”邓毅挺起腰板。
上下打量着邓毅穿着的制服，男人轻哼了声，转回头，目视前方，一语不发。
邓毅丝毫不介意对方冰冷的态度，一脸笑意凑上前硬聊：“前天我还问了，这里不招工，怎么今天就招了？大哥你知道吗？”
“几个人请假了。缺人。”
“为啥请假？”
“……吃坏了肚子。”
“哦。”邓毅拖了声长调点头：“大哥你叫什么名字？以后都是同事了，方便称呼。”
男人本不想搭理邓毅，但想到以后都是在一个酒吧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便闷声吐出两个字：“洪磊。”
“洪哥！”
“叫洪磊就行。”
“洪哥！”
“……”
“洪哥！”
“……随你吧。”
邓毅屁颠屁颠的拿来两个空杯子，在一桌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卡座上拿起半瓶洋酒，倒满了两个杯子，将其中一个递给洪磊，大气道：“洪哥，认识你真高兴，请你喝一杯！”
洪磊看了看邓毅递过来的酒杯，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酒桌，脸色发黑：“你就这么请我喝剩酒？”
“现在不是提倡勤俭节约吗？咱们也应该响应号召的，再说了，刚才我看的清楚，确保没人对瓶吹……”
“滚。”
“洪哥……”
“滚，别逼我动手。”
挠了挠头，邓毅后退三步，站在一个洪磊挥拳打不着的距离，放下了右手的酒杯，端起左手酒杯，学着社会人的姿态一脸义气道：“洪哥，我刚来上海，很多规矩都不懂，做了什么你不满意的错事多担待点，这一杯我干了。”
话落，邓毅一仰头，将一杯洋酒一饮而下。
洪磊呆住了。
“哈，过瘾！”
随手放回酒杯，喝完洋酒的邓毅打了个酒嗝，对着洪磊抱了抱拳：“承让！”
良久，洪磊才回过神，深深看了邓毅一眼，随后默默掏出对讲机按下了按钮：“经理，新来的那个服务生工作期间偷喝酒。”
邓毅：“？？”
“滋滋……”一阵电流信号音后，对讲机里传来了经理的声音：“罚二百工资，告诉他能干就干，不能干滚。”
“好。”洪磊收回对讲机，对着邓毅说道：“听清了吗？”
“听…听清了……”
“滚。”
“……”
放回酒杯，邓毅苦着脸开始收拾卡座。
他应聘的是短工，一晚上180。但这180还没看到影，倒提前先罚了200。
“王八蛋。”
低声骂了句脏话，邓毅觉得他应该换一种方式和洪磊套近乎……
时间，飞快流逝。
忙碌中，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三点左右。酒吧也已经开始打烊。
收拾干净最后一排卡座，邓毅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但还没等睡过去，经理便走了过来，很不文明的用脚将他踢醒：“起来了，结一下工资。”
“工资？”
简单两个字，让邓毅顿时惊醒，抬头看向了经理：“不是扣没了吗？还有工资？”
“一晚上工资180，但你因为工作期间喝酒罚200，也就是说你还得给我20块。”经理翻着手中的小本子，面无表情的道。
邓毅震惊了：“我在你这干了一晚上，还要给你20块”
“规矩办事。”经理向邓毅抖了抖手中的本子：“这钱暂时不找你要，只是和你说一声。如果明晚还来打短工，工资就是180。”
“你特么这是剥削！”
“别跟我说脏话。”经理阴沉着脸转身就走：“你应该感到捡了便宜，你知道你喝的那酒一口多少钱吗，比你在这工作一个星期还多。”
“屁！”邓毅愤怒的跳脚：“不过就是加了香精和色素的假白兰地，能值多少钱？”
经理脚步猛然一顿，转头，紧盯邓毅。
邓毅自感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
“你懂酒？”
“不…不懂……”
“那胡说八道可是要负责任的。”经理语气无比冰冷。
“额……我虽然是厨师，但对酒还是懂一点的。”察觉危险的邓毅立刻改了口。
“好。”经理点点头，走到邓毅身前：“那你说我这酒是假的，有什么证据吗？”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工作人员都面色不善的围了上来，其中就包括洪磊。
邓毅缩了缩脖子，后悔自己嘴欠。扫视了一圈众人，咬咬牙，索性硬着头皮道：“你们可以拿那瓶酒去化验。白兰地我也不是没喝过，完全就不是真正的味道。”
“你能喝出来？”
“能喝出来。”
经理与邓毅对视片刻，挥挥手道：“把他喝的那瓶酒找出来给我。”
“好。”一旁服务生点头，走进了后台，不过一分钟就拎着小半瓶洋酒，递给了经理。
经理二话不说，也不嫌脏，举起酒瓶喝了一小口，闭着眼睛品了品，半晌，道：“我也算是个半专业品酒师，但我喝不出任何差别。”
话音落下，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上前就要修理邓毅，邓毅急忙惊恐的跳上了沙发：“那就是假的！里面被兑了有甜味的汤力水，你不专业当然喝不出来！”
“等一下。”经理眉头一挑，拦住了打手，走到吧台拿起一瓶全新的白兰地，打开倒出一小杯，递给邓毅：“那你喝一口这个，是真是假。”
邓毅站在沙发上，一脸谨慎：“喝了不会要我钱吧？”
“不要。”
闻言，邓毅犹豫片刻，试探性的伸手接住酒杯，饮了一小口，撇嘴：“还是假的，没有被兑上汤力水或者小苏打，你也能喝出来。”
经理眯着双眼，也抬起酒瓶喝了一口，品尝了片刻，眉头立刻皱起：“产地是希腊，但在希腊制作白兰地是使用白葡萄酿造，会有强烈的油滑性与特殊甜味，可我没有尝到。”
“所以说……”身后的洪磊若有所思。
“没错，这酒是假的。上批进来的48瓶，我明明抽查了一瓶，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真酒里面掺了假酒，妈的。”经理恨恨的骂了一句，抬头看向邓毅，双眼炯炯有神：“连混合了汤力水后的白兰地都能偿出真假，你是专业品酒师？”
“我是专业厨师，你说的那些产地、润滑之类的我都不懂，我只知道这个白兰地和我以前喝过的味道不一样。”
“白兰地因为产地与年份甚至品牌的不同，味道都会有差异，通过味道不同不能辨别是真是假。”
“但我明显偿出了国产香精与食用色素的味道，真酒无论如何也不会添加这些吧？”
经理神色一凛：“你连这都能偿出来？”
见到没有危险了，邓毅跳下沙发，指着自己的嘴：“别说只兑了些汤力水，就算加上啤酒、柠檬、咸鱼、臭豆腐，我也能偿出来任何一丝味道变化和成分。我引以为傲的，就是这根舌头。”
“……了不起。”
深深看了邓毅一眼，经理放回酒瓶，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来我这长期干吧，不用做服务生，就帮我尝酒和高档饮料。”
“不。”邓毅一口拒绝。
他的目标职业是世界首富，怎么能在酒吧里当个打假的？
“一天500。”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