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都还来得及
二人去韩府，韩秀那边早早就听到了消息，躲在门内等。
他不敢出门，但是知道哥哥回来，喜欢的漂亮大夫也会过来，还是忍不住心底喜悦，主动跑到门后边蹲着。
谢令初进门，就看见了蹲在地上的韩秀。
“你在伪装成蘑菇吗？”谢令初也蹲下来，笑眯眯问。
韩秀眨了眨眼，傻傻笑。
韩孟节见此情景，禁不住放柔了声音唤道：“阿秀。”
韩秀抬头，笑容愈发灿烂了。
他起身拉过哥哥的手，小孩子般将他拽着往府中拖。
却也不说为什么。
他力气大得很，韩孟节不得不跟着，三人一道穿过韩府长长的水渠回廊，终于来到一座崭新的兔子棚前。
韩秀激动得两眼放光。
谢令初跟在后面，解释道：“是他亲手建起来的。”
韩孟节这才明白过来，摸了摸韩秀的头：“阿秀真能干。”
谢令初向下人了解了一些韩秀近况，又嘱咐了几句用药事项。
韩秀紧挨在哥哥身边跟着听，似懂非懂，扯了扯韩孟节衣袖：“漂亮大夫。”
韩孟节笑眯眯纠正：“是你嫂嫂。”
“不是。”
谢令初冷着脸。
韩孟节道：“快是了。”
谢令初无语：“若没什么别的事我便回了。”
“别啊。”
韩孟节伸手想去拉她，被谢令初灵巧躲开：“韩大人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韩孟节可怜兮兮道：“你走了，倘若我的相思病又犯可怎么办？”
跟在一旁的管家闻此番对话，虎躯一震，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舒服了。
没想到他们竟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看起来他需要思考一下日后是该称呼谢令初为谢姑娘还是少夫人了。
管家想着，旁边突然有家丁扯了扯他。
管家一脸不耐烦：“等一下。”
家丁焦急地又扯了扯他。
“叫你等一下！”管家怒道。
话音未落，就听见洪钟般的声音响在身后：“韩孟节，给老子滚出来。”
伴随着这声音响起的，还有一阵强烈且愤怒的狗叫。
谢令初听到，有些沉默。
韩孟节则下意识看过去。
谢衍。
“谢伯父。”韩孟节转过身面对风风火火闯进来的谢衍，不紧不慢行礼，丝毫没有受到怒气的影响。
管家则是一瞬间冷汗涔涔。
毕竟谢衍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
只见谢衍左手牵着狗，右手拿着刀，身后还跟着敏忠敏义等一群手下，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来了。
“就你小子想娶我闺女啊？”谢衍盯着韩孟节，眼神里布满杀气。
管家看着昔日也曾在府中驰骋玩闹的狗如今投归他人门下，正冲着自己龇牙咧嘴，心底不免又升起一阵心酸。
韩孟节拱了拱手：“正是在下。”
“我与初初一往情深，还请伯父成全。”韩孟节说着，看了眼谢令初。
后者正一脸看戏的表情，饶有兴致。
“成全你大爷。”谢衍吼道。
“我姑娘才多大？十六岁！她现在谈恋爱属于早恋，早恋懂不懂？早恋要杜绝！”
“......？”
韩孟节想了想，诚实摇了摇头：“还请伯父解惑。”
谢令初亦是听得一脸茫然。
她本以为她爹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可是......
早恋？是什么？她爹在说什么？
谢衍咳了咳：“总之你们不能在一起。你若真心求娶，至少待她二十岁后。”
这句话韩孟节算听懂了，他点头道：“好，就依伯父所言，待她双十，我必亲自登门下聘。”
“啥？”这回换成谢衍懵了。
“你等等。”谢衍摆手叫停。
他有些自我怀疑：“我是那个意思吗？”
韩孟节道：“伯父您适才说的，希望在下待到令初二十岁后再求娶。”
谢衍迷惑看看旁边管家。
管家给与一个肯定的点头：“您是说了。”
眼看着自己的傻爹撑腰不成反被下套，谢令初脸黑下来：“总之我爹的意思是让你往后离我远点。”
谢衍拉长音哎了一声：“我闺女说得对。”
韩孟节瞬间沮丧起来：“伯父是要强行拆散我和令初？”
什么就拆散啊？谢衍又不懂了。
他是老实人，所以认真解释：“这是初初她娘定的规矩，女子不能太早成婚，要待二十岁后。”
韩孟节拱手：“原来伯父是让在下等的意思。”
“在下愿意等。”他深情款款看向谢令初。
谢令初板着脸：“我爹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单纯让你离我远点。”
韩孟节看向谢衍。
谢衍挠挠头。
几人对话似乎是没完没了，蹲在地上的谢衍的狗此刻终于坐不住了，冲躲在韩孟节身后的韩秀诱惑性摇了摇尾巴。
韩秀此时似乎也克服了恐惧，从韩孟节身后走出来，向谢衍扑过去。
只是还未等扑到前面，就被谢衍一根手指头抵住了额头。
谢衍一脸防备：“你要干嘛？”
管家忧心忡忡，生怕谢衍对韩秀动粗。
但是谢衍没有。
他只是看着韩秀，皱了皱眉：“这就是你家那个二傻子啊？”
管家有些不悦：“二公子只是心性单纯罢了......”
谢衍晃了晃手里刀。
管家瞬间噤声。
韩孟节倒是并无不悦。
谢衍只是心直口快，实际上并无恶意。
倒好过其他人，面上恭维，眼底藏着的都是不屑和厌恶。
何况韩秀本身亦对人的品性尤其敏感，从他丝毫不觉害怕的神情，也多少能看出一二。
韩秀此刻一心只想抱狗，被谢衍抵住了额头，手还在向前抓空气：“狗，狗。”
谢衍低头，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于是抽回手，将狗往前提一提：“摸吧。”
终于得到主人赦令，反而是狗那边先按捺不住激动，扑进韩秀怀里，将他整张脸洗了一遍。
韩孟节见了，笑笑，由衷道：“看来谢伯父与阿秀也很有缘呢。”
谢令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父亲。
那两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沟通得毫无障碍。
谢衍蹲在韩秀旁边打量他：“小傻子，你叫什么？”
韩秀忙着摸狗，听见他问，漫不经心叨叨：“秀，阿秀。”
“那你认识我吗？”谢衍指指自己。
韩秀乖乖摇头。
“哈？”谢衍不乐意：“怎么这洛阳城里还有人不认识我谢衍吗？”
......
谢令初看着他们。
前世，这两人生前从无交集。
却碰巧死在了同一日。
或许是她那日街头，马车前种了善因，如今才结出善果。
又或许是，这些原本真诚善良的人，从来就不该那样悲惨死去，于是才有了这一世的重来。
好在，一切，都还能够改变。
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