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舒家女子,着实不如你们!
第二十八章 我舒家女子,着实不如你们!
连许瑷都不镇定了,三嫂这是要做什么?
赵欣然拦在妹妹前面,笑道:“舒二小姐,说来都是丑事,丢的不光是你的脸,侯府姑娘们,”看了许璐三姐妹一眼,“还有侯府的长辈们,脸上也不好看。何必穷追不舍呢。”
许璐就骂清河清宴:“没长眼的奴才,还不把你们主子拉下去!”
清河清宴胆战心惊看看舒德音,并不敢动。
许玥的指甲都要刺破舒德音的袖子,扎进舒德音皮肉里去了。
舒德音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也不甩开:“姐姐这话说得不对。”她是看着赵欣然说话。
“我姐姐,她自幼被严格教养长大,品德修养,无一处值得诟病; 如今她身陷红尘,非自身之过;家族有难,妇孺同当罢了。
即便是委身于你所谓的大好男儿,也是情势所逼,我姐姐何罪之有!”
人群中就有女孩儿嘀咕:“真是烈女,就该在失名节前自己了断才是!”
看很多人脸上竟然满是赞同,舒德音冷笑一声:“死何其简单!是个人,就能找到死的路子,能有死的勇气,很了得么!
真正的贞烈,是纵有压迫亦不改其志,纵有侮—辱,也不改其心。”
许玥怔怔地看着舒德音,手渐渐放松开来。
赵语嫣不屑道:“巧舌如簧!为苟且偷生而不知廉耻的女子,也就你们舒家有!”
“那就祝你们赵家的女子,个个如你所说的那般贞烈,若有抄家一日,都齐齐吊死在府门前,到时我才说一声,我舒家女子,着实不如你们!”这话不可谓不恶毒。
“弟妹!”这是许玥。
“住嘴!”这是许璐。
二人同时出声,女孩们中也爆发出惊呼声,似冷水滴落进滚油中,掀起一片沸腾。
赵氏姐妹脸齐齐涨红,赵语嫣冲上来要打舒德音,被赵欣然一把抓住。
赵欣然只看许璐和许玥:“这是贵府待客的态度?”
许璐又是丢脸,又是愤怒,上来拉扯舒德音:“你给我出去!”
舒德音人小,被扯得一个趔趄,幸得许玥和许瑷扶住了。
“她说得没有错啊!”人群中突然扬起一个声音,一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许璐跺脚:“掌珠!不要胡闹!”这是她大舅的女儿,平宁侯府的小姐,徐掌珠。
徐掌珠立在人群中,声音清脆:“舒家大姐姐,是人在红尘,身不由己;赵家的哥哥,却没有人迫他,他大可以安心上进,寒窗苦读。
他要流连那不好的地方,是他自愿选择的,怎能怪到舒家大姐姐身上。
一个别无选择,一个自甘下流,大家同是女子,怎么只责骂那舒家姐姐,却为赵家哥哥辩护?”
仆妇们听了,都冷汗直冒,小姐们今天说的话,都太出格,夫人们知道了,仆妇们少不了挨板子。
赵家姐妹气得冒烟,一个两个,不过是侯府的女眷,也敢在她们面前,打赵家人的脸。
赵欣然冷冷道:“我倒不知定远侯府和平宁候府这般瞧不起我赵家,既然如此,也不敢叨扰了。”
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许璐急着去拦:“赵姐姐,别生气呀,今日的事,我定会告知家母,给国公府一个交代的,”说着,又狠狠瞪许玥一眼,“大姐姐,舒德音这般放肆,你不管管么?快让她给赵姐姐道歉!”
舒德音正要开口,就听许玥说道:“两位小姐既已没了饮宴的雅兴,浅草,”她冲浅草扬扬下巴,“去安排小轿,再去花厅跟国公府的奶奶们回报一声。”
舒德音心里一暖,却听周围都是不敢置信的抽气声,许璐跟重新认识了许玥似的:“大姐姐,你疯了。”
赵家姐妹更是涨红了脸,从未受过这般屈辱:“好,好,今日之辱,我们记住了!”
两人挽着手,昂着头往门外冲,就见许厚璞笑嘻嘻走进来,不经意拦住了去路。
来的大都是通家之好的姑娘们,许厚璞年纪说大不大,他又是常在姐妹圈里混的,当下也没人急着避开。
许厚璞朝赵家姐妹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两位姐姐,这是怎么了。”原来早有仆妇急着去回报世子夫人,路过听雨楼,先报给了许厚璞,他就来救场了。
赵欣然冷冷让到一边,赵语嫣恼恨得带了哭腔:“你们许家欺人太甚!”
许厚璞大大地惊讶了:“谁敢欺负两位姐姐?”
赵语嫣带着怨气的目光,狠狠射向舒德音和许玥。
许厚璞“啊哟”一声,往嘴上一拍:“教妻不严,怪我,”接着又是一拍,“教姐无方,也怪我。两位姐姐,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赵家姐妹哪知道他这样无赖,恨不能喷出一口血来。
徐掌珠“噗嗤”笑了,满是兴味地看着许厚璞,却被许厚璞白了一眼,一气,不由骄傲地嘟起嘴来。
许璐人生中,从未有这么丢脸的时刻,恨不能当场和二房划清界限。
许玥若有所思地看着弟弟,原来他有所担当时,是这个样子的。
赵家姐妹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拔腿往外奔,就见到世子夫人带着赵家两个奶奶过来,眼泪刷地流出来了:“娘!”
赵三奶奶是两姐妹的娘,闻声也是全身发颤:“我的儿,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许璐冲上去,附耳对世子夫人告状,目光不时狠狠剐向二房的几个人。
赵三奶奶冷凝着脸:“世子夫人,您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世子夫人还在沉吟呢,二太太朝舒德音怒喝一声:“孽障,跪下!”
许玥和许厚璞同时喊了一声:“娘!”
舒德音看二太太一眼,这婆婆是个拎不清的,自己要跟着她的节奏走,就不是孝顺,是坑人。
赵家两位奶奶都是冷哼:“许家娶的好媳妇。”
二太太支使不动舒德音,又被赵家奶—奶—嘲讽,怒火中烧,上前就是一巴掌:“丧门星!你是要把侯府也搅得鸡犬不宁才甘心!”
许厚璞被这一耳光惊傻了,许玥闭上眼睛,睫毛颤抖。
厅里来做客的女孩儿们都面面相觑,从不知一次饮宴,能闹到如此地步。
世子夫人气恨舒德音,更气恨二太太,她朝许璐使个眼色:“璐儿,你不是说要带姐妹们去游园子么,你这便去吧。”
许璐赶紧带着客人往外走,娇客们再想留下来看热闹,也只能从善如流。
许瑷低着头,站在舒德音身边,一动不动。
女孩儿们都走了,世子夫人压着声音,对二太太道:“女孩儿们在花园里,仔细吃了风,你盯着厨房,多备点热茶热点吧。”
二太太还在气头上,瞪了舒德音正要说话,世子夫人警告地看着她,目光充满了威压。
二太太不甘心地哼一声:“赶快给两位小姐和奶奶们道歉!”甩袖大踏步地走出暖阁。
她一走,世子夫人就看着舒德音:“德音,这是怎么回事?”
许瑷跨一步上前,扶着世子夫人往里头走,伺候她坐下,捧上了茶;世子夫人赶紧也请赵家的奶奶和小姐们先坐下。
舒德音低眉回话:“大伯娘,二位奶奶,德音今日得罪贵客,是德音一人之事,与侯府无干。”
赵家三奶奶冷哼一声:“这会知道厉害,怕连累侯府了?”
“不,我说与侯府无干,是因为贵府两位小姐,来侯府做客,却只认我是舒家人,骂我舒家女子无耻。那与她们争吵的,自然只是舒家的德音,不是侯府的三少奶奶。”
舒德音是强词夺理了。但她已经嫁人,又在夫家,对方口口声声以闺中身份唤她,显然也是对她的新身份毫无尊重。
赵三奶奶冷笑:“好一张利嘴。你既得天之幸,依仗侯府逃过一劫,就当谨守本分,报答侯府恩情。而不是披着侯府的虎皮,败坏侯府的门风!”
“敢问三奶奶,何为本分?我只知女子修德,不道人是非,是本分;出门访客,尊重主人,是本分;不生是非,不对妹辱姐,是本分!
贵府二位小姐挑衅在先,侮辱在后,德音莫非要唾面自干,认了羞辱?那岂不是让人知道,我舒德音人人欺得,许家二房人人欺得,定远侯府人人欺得!”
“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侮辱定远侯了,你姐姐她自己不要脸⋯⋯”
赵三奶奶厉声喝止了赵语嫣:“嫣儿!不得胡说!”
赵四奶奶也是皱眉,只看世子夫人:“夫人,今日我们是诚心来做客的。闹成这样,总不能没个交代。”
世子夫人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世子夫人看向舒德音,犹豫了片刻,“德音,你给两位姐姐陪个不是罢。都是通家之好的姐妹,别伤了两府情分。”
赵语嫣扬起下巴,得意地看舒德音,嘴炮再厉害有什么用!该低头时,还得向本小姐低头!
舒德音抬头要说话,许厚璞板正着脸,拦在舒德音面前:“赵家两位奶奶,赵二小姐,赵三小姐,今日之事,是我们招待不周,我向奶奶们赔罪!”
话音落下,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许厚璞,直愣愣往地上一跪,干脆利索磕了个头。
紧接着,又见许玥眼睛一闪,不由分说把舒德音一拉,扑通跪在旁边。
许瑷也默默地跪下了,顿时一排四个人,跪得整整齐齐。
赵家两位奶奶也算是长辈,为了把脸面连本带利挣回来,就当提前给她们拜年了,磕个头,也不亏。给长辈拜早年么,算不得骨头软,四个人心中隐隐这么盘算,都很想得开。
于是,赵家两位奶奶下巴都要掉了,反应过来时,如芒刺在背。
与舒德音起龃龉迫她认错事小;堂堂定远侯府四个小辈,齐刷刷跪倒在地,给英国公府子辈的两位奶奶和孙辈的两位小姐磕头认罪,传出去,参英国公跋扈的奏折,能把英国公府给埋了!
这不是活生生的耍流氓碰瓷么!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赵家两位奶奶慌忙站起来,把犹在呆愣的两位小姐也扯起来,避到一边,笑话,这礼,受不起啊!
世子夫人也被震惊得忘了反应,侯府后人的膝盖什么时候这么软了,一言不合就下跪,这是闹哪样!
世子夫人仿佛听到了咔擦一声,那是定远侯府和英国公府友谊的小船,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