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本宫何时有孕了
“皇姐有什么事,怎么不早和朕说呢?”
小皇帝状似关切地问道,可是眼中却带了几分防备,好像在害怕长公主要奏的事情和他有关。
“翰林院大学士,本宫驸马,陈良,买通稳婆杀害正在生产的妻子,勾结大理寺少卿杜怀林陷害扶持他读书科考的岳丈!身为朝廷命官,整日不思正事,蝇营狗苟,同泰安王世子交往过密,有参与党争之嫌。相关物证,皆在此处,人证在本宫府上可随时传唤。请陛下处置!”
沈玉落一番话语掷地有声,一看就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备而来。
众臣哗然,纷纷侧目。
听完她的话,小皇帝才松了一口气,韩大总管走下台阶,毕恭毕敬地从她手中拿过那一摞“罪证”。
陈良的冷静快要维持不住,额头冷汗涔涔,却依旧梗着脖子出列:“陛下!臣冤枉!”
他害死前妻的事只在姜尹月面前隐晦提过,并未留下实证,稳婆也早就打发了,永娘得了他的好处更不可能捅出来!
这件事早就死无对证,他没什么可怕的。
至于陷害岳丈一事,还可以说是怕刚上任就放任岳丈为非作歹,本着大义灭亲的原则,却疏于查实,也算不上什么大错。
而党政一事,连裴衍都没查到确切的证据,他就说是姜尹月随意攀咬。
如此一想,他又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只是杜怀林心中暗恼,他们夫妻狗咬狗,怎么还把自己牵扯进来了!
当初人可是陈良让他抓的,只要咬定自己不知情,想来也就是一个失察之错,其他的事情长公主不可能有证据。
他今早还去了如香房里,摸了摸床头暗格的账本,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呢。只是如香睡得沉,没能跟他腻歪上一会,他不忍扰她休息就悄悄走了。
“陈学士,你与泰安王一党交往甚密之事,裴爱卿早就将相关证据呈上来了,念及你和长公主刚刚完婚,才按下不表未曾处置。可朕竟不知,你还犯了这么些事!还有杜少卿,你做的好事!”
“这些账目,朕只要派人去各位府中和民间钱庄铺子查问,总能辩个真伪,你们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小皇帝将那厚厚的蓝色账本摔在龙案上,气得不轻。
这些大臣天天喊着国库空虚,连他想多建一座行宫都要管,甚至还要裁减后宫娘娘们的衣行住食,结果他们却有闲钱来做下这么些肮脏龌龊的交易!
杜怀林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官帽都戴不住了。
那熟悉的账本一角,正是前些日子如香跟他闹着玩时不小心烧的。
他今晨在如香院子里怕吵醒她,就没把暗格完全拉出来查看,这下全完了……
陈良更是面如土色,低头去瞧前些日子跟他把酒言欢,言称一定会保他的那些大人,一看一个不吭声。
他们平时自诩文官清流,以裴衍言论马首是瞻,可陛下方才都说了,驸马参与党争之事是人家裴丞相搜罗的证据,他们哪敢吱声?
至于剩下那些和裴衍不是一党的,他们为着一些私事没少往大理寺送银子,谁家还没个亲眷好友犯点事疏通疏通呢?这时候跳出来说话不是撞枪口上么!
“陛下,这些都是长公主诬陷微臣的!”
陈良咬咬牙,既然姜尹月这个贱人决定跟他撕破脸皮,那也别怪他把什么事都往外捅了——
“微臣刚和长公主定下婚事,心中是无比感激天家皇恩,想同她好好过日子的。结果就因为微臣撞破长公主孕吐,她就开始多番刁难微臣。”
“后来微臣一再隐忍,甚至假装不知道孩子的事,想同她完婚,大不了把这个孩子认下来,也不负皇家恩情。谁知道,她竟然丝毫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
“就在新婚夜,长公主召来十数个面首,在婚房行不轨之事,还命侍卫押着臣在房门外听他们欢好的声音!”
“臣感沐皇恩一直默默吞咽委屈,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同长公主争执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为了报复微臣设下这么大局面,请陛下明察。”
陈良跪下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好似真的被冤枉了一般。
朝臣们听完,看向他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同情。这还真是……忍常人之不能忍。
陈良怨毒的视线紧盯着长公主那边,他就是真被处置,也要拉她下水。
大理寺少卿账本一事牵扯甚广,那些人为了洗脱关系肯定会暗里保他。
泰安王一脉交往过密的更不止他一人,他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也难为裴衍能找到什么证据,无非是他跟着世子姜阳逛窑子二三事。
而长公主的那些烂事,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比他的那几桩事来得更有看头。
小皇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正不知如何替长公主找补,沈玉落就再次开口了。
“凡事只讲究证据,还请驸马不要信口开河,诬陷皇室,欺君罔上,不知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本宫从未有过身孕,不信可立刻召太医前来查看,当着众臣的面还本宫一个清白。至于其他的,驸马可否能拿出证据来?”
“不如两边同时查证,陛下派人去大理寺少卿府,陈学士府,还有本宫的府邸一一查问。这边,就让太医们过来诊个清楚。”
沈玉落听着陈良的那些话直想笑,他以为这样说就能扰乱她的阵脚?
而且就算她从前真的和那些面首厮混又怎么样,只许他们男人三妻四妾寻花问柳,女人如此便要被视为不可饶恕的罪证吗?
陈良他凭什么以为杀人能比养面首罪还要轻?
欠自己的一条命,今天他说什么都要还了,还要连本带利地还!
“好,就依皇姐所说。裴爱卿,你即刻带人去杜少卿府上,将账本上所记录之财物查个清楚。韩总管,你去太医院宣几位经验老道的太医过来,替皇姐诊脉。”
小皇帝不是很在乎长公主到底有没有身孕,他只想赶紧看看一个小小的少卿府能查抄出多少赃款银两来!
“臣遵旨。”
裴衍离开的时候特意绕过去深深地看了沈玉落一眼,怕陈良的话会让她想不开,毕竟人昨天刚在他府上哭过的。
谁知道他看见那瘦小抖动的肩膀,转过去竟然是在偷笑。
呵,她可是崇宁,脸皮大祁第一厚,他又多余担心了。
裴衍前脚刚走,太医们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