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东宫（三）
清清的心现在跳得很快。
她清楚母妃是什么样的人，素来谨小慎微，规规矩矩恪守本分，怎么会突然有如此的吩咐。
清清是不信的，但也不排除真是母妃吩咐的可能性。
“原是如此，”清清强装镇定，“太子殿下喜欢的，这事是你们办得好，待我有机会定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你们讨个赏赐。”
几个小太监一听，都是乐开了花，连连感谢清清，好不殷勤。
望着眼前的菜，清清突然没了胃口。心底涌起的不安愈发强烈。
清清故作镇定地又吃了几口，强装从容地放下筷子：“我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太子殿下跟前可不能缺人伺候着，我便先走了。”
几个小太监连连称是，欢欢喜喜地把清清送走了，然后回去喜滋滋地收拾碗筷去了。
这是什么个大运，给他们哥几个装上喽！
从膳房走出来，清清脸上强装的笑意顷刻之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惑和焦急。
秋辞一直坐在清清旁边，自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明白自家公主在担心什么。
“公主，不如我们进宫去问问娘娘？”
清清沉吟片刻，是了，与其在这绞尽脑汁地想，不如进宫去问问来得明朗。
“就依你，走，我们先回去同驸马招呼一声。”
宋淮正坐在窗边看书，金灿灿的阳光撒在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平添了几分贵气。
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宋淮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以自家公主这脾性，吃完饭便准点赶回来，而不去外头转转玩玩，却是少见。
宋淮挑了挑眉，放下书本，回头看去。只见自家公主行色匆匆，面色严肃，眉头紧锁，宋淮也不由皱了皱眉，起身：“这是什么了？”
“烨儿在哪？”清清问得直截了当。
“殿下用过午膳，已经歇下了，怎么？”
清清径直走到宋淮身边，把他拉着坐下，头挨着头，离的很近。
“可是有什么话想对臣说？”宋淮会意。
清清点点头，还没开口便听宋淮道：“都退下吧，无诏不得入内。”
殿中的奴婢们闻言退下，只留他们夫妻二人。
清清不由感叹宋淮行事周到，自己一着急，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眼见再无旁人，宋淮这才转头问道：“怎么了，公主殿下？”
清清一五一十地把在膳房听到的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宋淮。
宋淮闻言，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也就是说，公主殿下想进宫去问问肃妃可有其事？”
清清点点头。
宋淮沉吟片刻：“可以。但是公主殿下不能以真实身份入内。如若真如公主所猜测的那般，那么东宫之中应该也有那人的眼线。还是小心为好。”
也是，清清想想，但是：“可不以公主的身份，我怎么进宫？”宫内进出可不随意，即使东宫也在皇宫之中但要想进入后宫，也绝非易事。
宋淮微微一笑，伸手从袖中掏出枚令牌递给清清。
清清接过，瞧了瞧上面的字，大惊：“父皇的？”
宋淮点头：“陛下将此交付于我，为的便是以备不时之需。你且拿着它，如有人问起，便说是陛下传召，所为何事你也不知便可。”
清清揣好令牌，起身：“那我就说自己是陛下身边的婢女好了，我现在就去换衣服，尽可能快些回来，帮我打掩护的事，就靠你啦！”
宋淮点点头：“好，万事小心。”
依着宋淮的法子，清清带着秋辞，装作两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轻轻松松地混出东宫，又拿着皇帝陛下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启祥宫。
眼下，肃妃娘娘刚用完午膳，准备歇息呢，便听得外头有人来报，说是陛下身边的宫女有事求见。
肃妃自然是不敢怠慢，赶忙让青玉出去把人家接进来。青玉领命出去，见到清清她们也是一愣。
青玉跟着肃妃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只微微愣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引清清她们进殿。
“没事的就都先下去吧，这有我伺候着就够了。”青玉一进殿，先是把殿内伺候的丫鬟都打发走，这才领着清清她们来到肃妃跟前。
肃妃娘娘原本也挺纳闷，怎么让青玉出去把人带进来，人还没见着，先把丫鬟都喝退了？
不过青玉是自己信得过的，肃妃便也没说什么，任由青玉吩咐。
“娘娘，人带来了，您看。”青玉快步走到肃妃身旁轻声道。
肃妃点点头，抬头看去，在认出清清和秋辞之后，也是一惊。
“哎呦，我的清清，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进来了？可是想母妃了？”肃妃拉过清清的手，拍了拍。
“母妃，儿臣今天来是有要事想问问您。”一改往日在母妃面前的活泼，今日的清清罕见的一脸严肃。
肃妃也察觉到了，隐隐觉得事情严重，也正色道：“怎么？”
“母妃可有吩咐东宫些什么？”
“怎么这么问？”肃妃也有些懵了：“后妃不得干预东宫诸事，母妃是知道的。”
“当真？”清清追问。
“母妃骗你做什么。”肃妃轻拍了拍清清的手，责备。
闻言，清清深吸了口气，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你还没告诉母妃，为何如此问？”见清清神色有异，肃妃赶忙追问。
清清叹了口气，有把自己在东宫膳房所听到的一字不落地说给母妃听。
“啊？”肃妃娘娘听完，大惊起身：“你是说，有人要害烨儿？”
“倒也不是，只是这乌鸡来的蹊跷，儿臣放心不下而已。”清清赶忙宽慰母妃，扶她坐下。
“确实蹊跷。”肃妃缓缓坐下，眉头紧锁。
“那你可曾见过那乌鸡？可发现究竟有什么蹊跷？”
清清摇头：“未曾。儿臣想若真是母妃吩咐的，那便无需多此一举，如今看来，倒是确有必要了。”
肃妃娘娘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我在后宫本本分分地活着，自认鲜少得罪什么人。可如今，哎，差点连自己的儿子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母妃，也不一定是被算计……”
“你不用安慰我，母妃在后宫多年，都懂得。眼下，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对策吧，事不宜迟，不能再拖了。”肃妃摇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