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能成为共犯
在许裳扒门框的那一瞬，沈雪明看见了几条浅淡错落的伤疤。
虽然那场景转瞬即逝，可她的心脏仍旧狠狠跳了一下——在她闺蜜被男人所折磨的时候，也曾在手腕留下层叠的伤痕，有的是为求死，有的仅仅只是为了求得一份刻骨铭心的疼痛。
尤其是在伤疤还未痊愈时，做事时，衣料摩挲伤口时的痒和疼，会令生病的人上瘾。
许锦年一阵头晕目眩，看着卧室门缝里传来的光亮，他还是将钥匙交给了沈雪明，两人打开门，走进窄小的卫生间。
灯亮起来。
卫生间里整洁的不染尘埃。
许锦年不解：“这意味着什么？”
沈雪明的手指掠过没有一丝水垢留下的洗手池边：“意味着，她就是在这里伤害自己的。”
因为这里曾经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又担心那些猩红的东西留下痕迹，所以需要格外认真的清洗，一次又一次，直到整个卫生间整洁如新，确保不会有人知道。
许锦年瞳仁一缩，扭头就想去找许裳问个清楚。
被沈雪明一把拽住。
“别刺激她，给她做一顿饭，去辅导一下她的功课。明早，去问问她的成绩，多发消息问问她的朋友是谁，喜欢什么。”
“可她在伤害自己，我怎么能……”
“她如果知道，你已经发现她在自我伤害，她会更加的焦虑。而且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事情还没有到糟糕的不可控的时候。”沈雪明赶紧带着他离开，在厨房的料理台前，低声说，“她真的很在乎你，你得多多回来……至于她自我伤害的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阻止。”
许锦年为了听的更清，凑近她：“怎么做？”
“你不用知道。我得欺骗你的妹妹，而你作为他的精神支柱，不能成为我的共犯。”
沈雪明推开他，从冰箱里翻出牛奶，热了两杯之后走向许裳的卧室。
许锦年莫名的觉得烦躁。
这种失控的感觉，真令人焦躁！
偏偏他没有解决这样事情的能力，就连做夜宵的动作都变得不利索。
……
安娜和许裳都得到了一杯热牛奶。
沈雪明弯身看了一眼杂乱的题目，她对高三的记忆有点模糊，知识点都交还给了老师，便只能懒散的靠在桌边，告诉安娜：“许锦年说煮面的材料太少，你能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鸡胸肉蟹柳和关东煮吗？”
“喂，我要是走了的话，你们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在一个房间不太好吧。”
“门开着呢，而且我要真对他妹妹做什么，许锦年能一拳把我送进黄泉。”沈雪明眼皮子直跳。
安娜觉得这话有道理，离开后将门缝拉大了些，才套上外套去买东西。
门外的许锦年有些莫名——沈雪明想单独对许裳做什么？
房间里。
许裳放下笔，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仰脸看向沈雪明：“你有事情想跟我说。”
“嗯。我今天焦虑发作，心跳加快，你这里有药吗？”
“什……你，你焦虑找我拿什么药！”许裳噌的一下跳起来，眼睛圆瞪，目光却不自觉的飘向门边的一个柜子。
沈雪明眉头一挑，在许裳阻拦之前打开了那条抽屉——几瓶药摆放在那里。
“砰——”
许裳冲过去将抽屉撞了进去，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了？裳裳，沈雪明！”许锦年着急的脚步声传来。
“没事哥哥，只是我刚才不小心撞到腿了，你继续！”许裳整个人都趴在柜子上，声音还努力维持平静。
透过门缝，沈雪明用眼神示意许锦年不用担心。
等到许锦年回到厨房。
许裳才气红了脸：“你怎么知道的？”
“唯一一个紧闭的卫生间，手腕上层叠的浅淡伤痕，包括……你在面对许锦年时表现出的狂热和担忧。”沈雪明走向她，她的阴影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小一号的妹妹拢入阴影里，她一只手撑着柜沿，沉声道，“我今天焦虑发作，许锦年为了转移话题，跟我讲了你的故事。我很快意识到我们是一类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焦虑症，所以撺掇你哥哥过来补偿你一下，顺便，看能不能从你这拿到一点药，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可能。”
许裳这次直接掏出钥匙将抽屉锁死，拦在沈雪明面前，“这种病的药物不能随便乱吃，我也不会轻易给你的。你得自己去看病，开药。”
沈雪明假装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满脸懊恼：“啧。看来我弄不到治疗焦虑的药了，我真是白瞎了撺掇你哥哥回家做顿饭，不然，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不许！”
许裳捂住了他的嘴，跳脚，“哥哥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能再让他担心了！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当然，除了治焦虑的药我不能轻易给你，其他要求你随便提。”
这已经是许裳最大的让步。
她的成绩不算好，而哥哥却是人人称赞的天才。
她在父母离开时无法照顾好自己，哥哥却能独自在海外站住脚跟。
她根本不配让哥哥为自己做更多的事情。
焦虑这种东西，她自己一个人治疗就好，一个人……又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许裳的目光渐渐沉下去，沈雪明在她即将滑落之前，扶住她的腰，把人送回到椅子上，弯身和她平视：“我为刚才的威胁道歉，先跟着我呼吸——”
许裳瞳孔颤抖不停，可在平和的调子里，她渐渐找回呼吸，手指不再紧绷。
沈雪明揉了揉她的短发：“许裳，你刚才做得很好。”
“啪——”
“除了哥哥之外没人能摸我的脑袋。”
许裳警惕的看着她，但看着沈雪明被打红的手背，她又想到沈雪明刚才的教导，一时不知道该道歉还是继续蛮横，只偏过头去。
门外，安娜提着东西回来，问许锦年够不够。
许裳的心提到嗓子眼——沈雪明还没提条件呢！
她正要问，就见沈雪明翻出一个二维码：“先加个好友，等我想到需要你什么帮助的时候再找你。但你记得回我的消息，不然我就跟你哥哥告状了。”
“你真讨厌——”
许裳慌忙去翻手机，加上好友，又磕磕巴巴的说，“那，既然都加好友了，哥哥平时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可以多答应你一些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