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遮不住本性
成为异人并不是一件单纯的好事，突然获得的力量往往如同骤然获得的财富一般让人难以承受，若是稍微走了偏路的话，那更容易去做一些事情。
一些之前自己没有做过，但却想做的事情。
哪怕明知道那些事情其实并不应该做！
不过是降不住心猿，伏不住意马罢了。
“云帆，你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要收下你吗？”看着眼神坚定的张云帆，老天师叹了一口气问道。
“是怕我走上不该走的路？”
张云帆略微迟疑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前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力量之时自然是什么都好说的。可突然成为了异人，若是没有人教导的话，会容易出事儿？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他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说的没错！若是放任你离开，就如同看着你持刀离去一般。到了那时候，不是你失手杀人，就是被人引上歧路。”
老天师点了点头：“你来到龙虎山之后一直工作，二十多年间你一直都是普通人。如果只是慢慢修行出了炁的话，那倒是可以慢慢打磨心性。可你天赋异禀，短短数月就抵得上旁人十数年的苦修。这是好事，但也带来了隐患！”
“那日我问你人生是什么，你说是死亡。可那时候的你并没有勘破生死之间的恐怖，只是因为对生感到迷茫和无趣所以才更在意死亡。但那时候你真的在意死亡吗？我想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你那个时候想的，只是比起生，死亡对你更神秘，也更有吸引力。”
“你会去想死亡之后的场景，会去想死亡是一切的终点。但却忽略了你的生活，那时候的你每日几乎可以说是浑浑噩噩。虽然每天上班，每天工作，但那并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对你来说，那只是一个工作而已。从那些工作中，你只能得到酬劳，但却得不到其他任何你渴求的东西。”
“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应该是成就感和意义？那些工作，甚至是人生都没有让你获得成就感。不能拜将封侯，不能娇妻美妾。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难道我是什么老古董不成？”
见张云帆用诧异的目光看自己，老天师不是很开心的道：“人的意义有很大一部分是环境给的，但更多的还是人自己寻求的。有的人喜欢金银，有的人喜欢美人，有的人喜欢吃喝，有的人喜欢山水，有的人喜欢古董。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难道谁就比谁高了些？谁就比谁低了些？若是没有这些欲望，那这人和石头还有什么区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后来我问你觉得修行对你来说是什么，你说修行对你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你不在意到底能去哪，也不在意会不会在河水中倒下。你要的，只是过河这件事情本身。”
云帆，还没想明白吗？
那时候的你满心迷茫，不知未来如何，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但现在...
“您那时候说修行可长生，其实只是给我一根竹竿让我在河中不至于溺死而已！”张云帆宛若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道：“那时候的我没有目标，您就给了我一个目标，一个让我可以坚持下去的目标。至少这样，在我死之前都有事情可以做！”
人总是会死的。
但死之前到底要如何度过呢？
那时候的张云帆很迷茫，老天师就给了他一个期盼，一个目标，一根旗杆。
至少，在这根旗杆倒下之前，张云帆总会有事情做的。
修行嘛！
总是要花些时间，花些功夫的。
就像读书。
孩子们很少有人能理解为什么要日复一日的去学校里读书，但随着年龄长大，渐渐的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美好。哪怕一直想不通的，至少这些年里孩子们确确实实的去读书了。
别的不说，至少知识是学到了。
“本来是想着让你慢慢来，慢慢练！等到日后你自己慢慢想通的，可你这小子天赋好，练得快。偏偏又是这么个性格...”
“强是够强了，但心却没有修成。要么沉溺在欲望之中，要么止不住的迷茫。想的太多，做的太少，又自己困住自己！”
“要是中了毒，自然可以给你解。受了伤可以给你治，可你自己困住你自己，这让外人如何插手？”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你的本性而已。你说你不嫉恶如仇，但你却要去杀恶人。要不让恶人去害人，这不是嫉恶如仇是什么？只是你自己不那么觉得而已。你之前没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你心里没有。只是你那个时候没有能力，自然就将那些心思按了下去。”
倒是好理解！
这片土地上撒下的苗子只要不是长得歪的不能再歪了，哪个不是心中炙热如火的热血儿郎？
这儿的文化就是如此，十数年的言传身教，十数年的勤修苦读。心慢慢就变成了文中的模样。
或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无畏。或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恣意。或是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豪气...
只不过是一腔热血被无能浇灭，一身傲骨被现实打磨圆润。
哪有什么不惧牺牲？哪有什么恣意遨游？哪有什么悲壮豪情？
普通的人上普通的班，过着普通的日子，在迷茫和混沌中逐渐走向死亡。
只不过，血会被浇灭，骨头会被磨圆。
心哪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这小子如今倒也不是大彻大悟，只是有了力量，不用再去遮掩自己的本性，一时间不能自已。
老天师倒也没有苦起脸来，主要是和师父不同，他打得过这个徒弟。
哪怕张云帆一天比一天强，老天师也能收拾这兔崽子。
“师父，要不我忍忍？”张云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天师说道：“毕竟我要是这么做了，会给天师府带来麻烦。”
天师府的弟子是个杀人魔什么的，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天师府以后也别想安生了。
“忍什么？”
老天师皱起眉头看着张云帆：“你刚才说王并服灵而且还害了很多人？”
“对！风正豪寻来了许多罪证，师父要看的话我可以给您拿来！”
“云帆，我不是支持你去做这些事情。只是有些事儿要是不去做的话，会让人念头不通达！你既然已经有了他的罪证，也想去做这件事情，那就去做！只是做之前，你要想好怎么处理。至少，不要让他们去害了别人！”
老天师叮嘱道。
“我懂了！我到时候送他全家离开！”
“不要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