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年归来，两茫茫
第11章 十年归来，两茫茫
随手废了方塘镜，苏傲没有一丝打脸的快意。
从齐家出来，重新坐上面包车。
苏傲不敢回头看，他怕看到齐天行的父母、妹妹。
相比快意恩仇，他们肯定更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哥哥平安归来。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
苏傲轻轻的哼起老歌。
这歌的年纪，比苏傲都大了。
旋律简单，歌词直白，但能深入人心。
苏傲只听一个老兵哼了一次，就记住了。这时候，很自然的哼了起来。
“回家吧！”
苏傲轻声说道。
面包车停在离苏家不远的巷口，苏傲让郭建国留下，独自一人向家里走去。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苏傲！
枪林弹雨，无惧意。
万军群中，斩首夺旗，若等闲。
但，这一刻，看着不远处，身形有些佝偻的男人，他心虚了。
这男人，是他的养父，苏大成。
苏傲是领养的。
哪领来的？
江流儿。
垃圾堆捡的。
充话费送的。
……
直到有一天，苏大成放出了大招，粪坑里捞的……
苏傲终于认命了！
这个问题，不问也罢。
此时，苏大成皱着眉头，大口大口的吸着烟。
咳咳！
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忽然看到对面，满头白发……
下一秒，他怔住了，那张脸，太熟悉了！
虽然多年未见，少年变小伙，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臭小子，你没死啊！”
“我的纸钱都白烧了！”
苏大成兴奋的小跑过去，给了苏傲一个熊抱。
苏傲拍了拍苏大成的后背，“死老头，还挺结实，不过想我死看没那么容易。”
“我还等着继承你花呗呢！”
哈！哈！哈！
父子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
“喝酒去！”
“我带了好酒！”
父子俩，勾肩搭背，好得就像哥们俩。
为什么十年没联系？
为什么白了少年头？
苏大成统统不问，人回来就好。
只要人在，喝酒，吹牛！
再来支烟！
快活似神仙！
两人摇摇晃晃，走到门口。
门后，院子里，坐了几桌人。
很热闹。
“家里有事？”
“小雨的未婚夫，今天上门。人多，乱，所以我躲出来透口气。”
苏小雨，苏大成的亲生女儿，苏傲的妹妹。
“小雨，这都要结婚了？真快！”
苏傲很是感慨。
印象中，苏小雨还是扎着两根小辫子，跟在他后面，满街跑的黄毛丫头。
一转眼，未婚夫都上门了。
苏大成叹了口气道：“你小子要是一直不走，那就好了，别人哪有机会。”
“小雨那时候，可是天天嚷着，快点长大，要嫁给哥哥。”
“可惜了……”苏大成遗憾的摇头，苏傲早早离家，自然就没戏了。
苏傲笑了笑，没当真。
脑中，自然浮现出苏小雨小时候的样子。
女大十八变，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老头子，快来！”
一个妇人，快步走来，向苏大成招手。
这苏大成的妻子，苏傲的养母，陈冬梅。
“你是……”陈冬梅眼神诧异的打量着苏傲。
“妈！”苏傲叫了一声。
陈冬梅大吃一惊。
苏大成笑道：“这是苏傲，只是染个白头发，你就不认识了。”
“苏傲？”
陈冬梅惊愕不已，“你怎么回来了？”
她一边问，一边慌乱的回头张望，似乎怕人发现这边的情况。
苏大成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悦的道：“傲儿回来是好事，别整得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陈冬梅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名声不好。万一……”
她往院子里瞥一眼，“万一立峰知道了，影响他和小雨的关系，怎么办？”
“小雨找个好人家，容易吗？”
“你倒好，整天就知道抽烟、喝酒，废物一个！”
“靠你，我们娘俩都要喝西北风了……”
陈冬梅越说越来气，狠狠地拧了一下苏大成的手臂。
对此，苏傲早就见惯不惯了。
他心平气和地问道：“我名声怎么不好了？”
“那个做坏事被枪毙的齐天行，是你好朋友吧？那不就得了！”陈冬梅一边说，一边把苏大成往外推。
似乎不想让两人进门。
苏大成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也不知道哪个长舌妇，乱嚼舌头，说你和齐天行一起在边境走私。齐天行被枪毙了，你肯定也好不了。”
苏傲脸色微微一沉，旋即恢复如常。
农村……妇女、大妈们一扎堆，家长里短，风言风语，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特别多。
城市，也多。
只不过，大家都跑网上喷去了。
围上的喷子、键盘侠、水军、脑残粉、无脑黑……你怕不怕？
还是线下好，看不顺眼就打爆他狗头，网上你只能打爆自己的键盘或者手机。
苏傲摇摇头道：“天行的事，都是谣言，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
“信，当然信。”苏大成大大咧咧地道。
陈冬梅却满腹狐疑，特别是那满头白发，太显眼了。
这是……正经人？
这时，一个清丽婉转如百灵鸟一般的女声传来：
“爸妈，你们怎么还不过来？别让立峰久等呀！”
苏小雨，嘴角含笑，迈着轻盈欢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她今年大学刚毕业，还带着学生特有的青涩感，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啊？”
看到苏傲，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用小手捂着樱唇。
就像受到惊吓的小鹿。
“哥，你回来了……”
她神情复杂，先是惊喜，然后幽怨、懊悔……最后归于平淡。
“我回来了。”苏傲点点头，笑道，“成大姑娘了，恭喜！”
十年生死两茫茫……
苏傲虽然没死，但是音信全无。
今天，突然间出现，苏小雨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雨，叔叔、阿姨，怎么了？”
一个青年男子，向门口走来。
青年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可鉴，每一根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
整个人，春风得意。
这正是苏小雨的未婚夫，周立峰。
他施施然走来，很自然挽起苏小雨的手臂，目光落在苏傲脸上。
疑惑！
同时闪过一丝敌意！
“小雨，这是谁？”
周立峰拉了拉苏小雨，让她和自己贴得更近，似乎在宣示主权。
苏小雨轻声说道：“这是我哥，苏傲。”
“你哥？”
周立峰心念急转，脑中闪过一串词：
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情投意合！
横刀夺爱……
他露出古怪的笑意，脱口而出：
“苏傲，他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