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夫人
程惜衣顺着咳嗽声看向程青枫旁边的女人，一双丹凤眼，细眉丰体，嘴角微翘带笑意，挽着发髻插着吟凰镶珠金钗，颈挂绿琉石珞圈、两腕各戴一副刻花掐丝金镯。精致的妆容，一身的珠宝，却压不住眼角的皱纹及老态。
程惜衣心道这大概便是程青枫新娶的夫人，面上却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揉揉开口“不知这位老婆婆是？”
厅中人皆是一愣，随即有下人喷笑出声，又忙忍住，低头憋的耳根都红透。
程海出声解围“那是你父亲再续的平妻，你叫母亲便可。”
程惜衣做出惊讶状，随即矮下身子做个礼“刚才听下人说，惜衣回府全托母亲的福，本是满心的感激，不料拙眼不识猪，误把母亲认成老妇。望母亲大人大量，原谅惜衣。”说完硬是挤出几个眼泪，怯怯的看着人。
女人显然是硬压下火气，半天挤出一丝笑“哪有母亲会跟自己孩子计较的，你虽不是我出，但母亲必定视你如己出。”说完拍拍腻在她身边的女孩“这是你妹妹雪瑶，比你小一岁。”说完掐掐少女的脸“还不见过你姐姐，就知道耍赖皮。”
少女细腰削肩，一身缕金撒花云缎裙，鹅蛋脸桃花眼，笑起来秋波流转。她又在女人身边腻歪了两下，这才起身拉着程惜衣的手，笑眯眯道“姐姐长的好生俊俏，雪瑶千盼万盼可算是把姐姐盼回来了。”
程惜衣没有错过少女眼中滑过的一丝狡意，她也回以笑容“妹妹长的才是国色天香，姐姐以后若是不懂，就要劳烦妹妹了，届时可莫要嫌姐姐烦。”
程雪瑶一副小女儿态摇了摇程惜衣的手“雪瑶才不会嫌姐姐烦，姐姐才是不要烦雪瑶聒噪才是。”
程青枫见二人相处融洽，满意道“雪瑶你先带惜衣熟悉熟悉府邸各处。”二人便行了礼告退，鱼贯而出。
红素阿嬷本是等在厅外，见程惜衣出来齐齐迎上，有些担忧道“小姐。”
程雪瑶忙抢在程惜衣前开口“我要带姐姐逛逛,你们先下去吧.”
程惜衣见人欲支开红素二人，也想知道她葫芦有何药，便给了阿嬷一个眼神，阿嬷有些担忧的拽着红素离去。
等只剩二人之时，程雪瑶便松开了程惜衣的手，笑意犹在，却未达眼底，她开口邀道“姐姐，雪瑶先带你去花园把，现在正是赏荷的好季节。”
程惜衣颇具兴趣看着人，笑盈盈回道“劳烦妹妹带路了，早闻府里荷花一绝。”
程雪瑶没在搭话，一路走在前面，二人到了花园。 程惜衣有些唏嘘，当年建府的时候，这花园还是端木婉指的地方，派来的巧匠引了活水造池。如今景还是旧景，可人已非。
她缓步走到池边，察觉背后有人，她眯眼当做不知，紧接着就被一股蛮力推了下去。她顺着力道摔进水池。故作狼狈的扑腾几下后，这才起身，池水只及她腰部。
程惜衣语气又急又怕又慌“妹妹救命，不知何故掉入这水中。”
程雪瑶站在岸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惜衣，淡淡道“我刚才见姐姐在池边被碎石绊脚，踉跄了一下就跌入水中了。”说完她又扫了人一眼“我以为姐姐会武功，自能化解。”
程惜衣暗想原来只是想试探她是否会武功，她伸出手“劳烦妹妹拉姐姐上去了。”
程雪瑶探身伸手，不想人一紧一拽，她就直直摔入水中。 看着程雪瑶狼狈的从水里站了起来，程惜衣提气轻巧的跃出水面。
她站在岸边运功逼干身上的水分，对着还愣在池底的程雪瑶淡淡道“程雪瑶，我无意与你争什么，你大可不必来试探我。我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妹妹只要做好你二小姐，我自然不会与你为难。”
程雪瑶从震惊中回过神，她上了岸盯着程惜衣道“你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程惜衣这时有点后悔刚才的莽撞，为省一时麻烦暴露武功震慑程雪瑶，她一步一步逼近人，慢条斯理道“妹妹也不想人知道你武功不如姐姐吧？”她回府不是为跟小孩子逞气，而是为了慢慢积攒势力，为复仇做准备。
程雪瑶咬着下唇，眼中有些不甘，她确实怕程惜衣这个嫡长女抢她地位，尤其今日看到她长的雅致，气质也没自己想的小家子气，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程惜衣继续慢悠悠道“姐姐刚才也说了，不想与妹妹争什么。 所以今日是姐姐自己流连这睡莲美景，不慎跌入水中，而妹妹你救了我。”
程雪瑶有些愤怒，刚才明明是她拽自己掉入湖中。
程惜衣笑的温柔“难道妹妹要府上的人都知道你为了试探我是否会武功，就把我推入水中。”她见人有些动摇，接着道“妹妹也不想想后果，我毕竟是程府的嫡长女，姐妹不和传出去怕是有损妹妹闺誉，何况妹妹就算说出去，大家知道我武功高于你，对于你又有何好处？”
程雪瑶权衡半天，确实如程惜衣所说 ，她是滴长女，这事传出去，都会是她不尊长幼，坏的是她名声。就算她矢口否认推程惜衣入水，说了也会让人知道她比自己武功高，祖父一向崇武，断不能让人知道程惜衣会武功。
她盯着程惜衣道“刚才你说不与我争什么，可是真的？”
程惜衣满脸真诚的点头“自然是真的。”
程雪瑶扬扬下巴“好，今日之事就如你所说。”
程惜衣笑眯眯的点头“姐姐叨扰妹妹多时，接下来我自己逛逛便是，妹妹随意。”说完转身离开。
程雪瑶看着程惜衣消失的背景，脸上一片狰狞“程惜衣，你竟敢威胁我，走着瞧。”
跟在后面的丫鬟绿蝶，看着自家主子立在原地半天不动，疑惑的走上前“小姐？”程雪瑶唰的抬起头，绿蝶吓的向后退了一步。
程雪瑶满脸的愤恨，抬手就朝绿蝶脸上刮了一掌，随后还不解气，抬脚就朝人腿上踹去。绿蝶吃痛的跌倒在地，立刻爬起来跪着，抖着声音“小姐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