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紫宸殿君臣对话
留在金陵是林墨临时做出的决定。
他也没有想到，薛姨妈会这么干脆的做出决定。短短几天就带着宝钗和薛蟠动身北上了。
再加上为了让元奇尽量晚一点醒，很多事情也不好在扬州做了。
这几天，林墨通过丰字号，秘密把从诸葛家弄出来的盐销售了出去。
哪里有元奇的私盐，哪里就有丰字号销售的平价盐。
这一下让元奇和镇国公府把精神都集中到了薛家和丰字号上面，据锦衣府高丘汇报，元奇这些日子始终来往于店铺和府里，没有特殊动向。
这就很好。林墨觉得目前他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到了。很有希望在景化九年到来之前解决所有问题，然后回苏州过年。
当然，前提是天子的诏令及时到。
话分两头，林墨通过锦衣府递进神京的奏折到达紫宸殿时，天子本来正在同林如海议事。
自从知道林墨要面对的是什么，林如海第一次开始担心林墨。
他从小生长在苏州，对于扬州盐商和私盐这种东西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哪一次出现私盐。扬州甚至整个江南都会杀掉一大批脑袋。
更何况，这一次还涉及到扬州盐商罢市，如此复杂的局面，林如海自问便是自己都不一定能把事情完美解决。
故而，忍了几日，林如海还是决定再进宫一趟。
没想到刚刚到了上阳门，就碰到了戴权。
“林大人，还真是巧了。皇爷吩咐奴婢去传您，您看您这就来了。”
听说戴权就是出来找自己，林如海面色更是严肃了几分。也不再多说话，便急匆匆赶往紫宸殿。
“臣林如海参见陛下。”林如海一进门，就对着天子行礼。
景化天子心情却是不怎么好，看到林如海到了，也没出声，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林卿，看看吧，这是重华宫刚刚送来的。”
林如海闻言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自从林如海入京后，都察院针对贪腐进行了几次整治行动。
开始都是小打小闹，但是上一次秋庆一案闹得就有些太大了。一下子打掉了四个三品以上的大员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天子把手伸进了军中。
这就是上皇陛下所不能容忍的了。
上皇陛下可以接受天子一步步接手内阁朝政。
一来天子毕竟是他亲手选定的接班人，而且不是东宫建储而是直接禅位登基。其实就表明了上皇的态度，朝政交给天子是必然的事。因为如果上皇还有精力理政，就没必要让天子登基了。
二来，上皇当初退位本就是有替先义忠亲王承担一部分责任，保先义忠亲王一命的意思。如果退位后还把持朝政，那就失去了退位本来的作用。
不过，虽然交出了权力，也默许了景化天子一步步在内阁和朝中各衙门扩张自己的影响力。但是上皇御宇四十四年，亲手混一宇内，一统天下，绝不会愿意做一个唐李渊那般的太上皇。
所以，军权就是他的底线。
这一次，景化天子第一次向军队伸手，压服枢密院和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更换了京营几名将领。
因为理由足够充分，上皇当时没有反应，如今这是借着甄家的事开始敲打天子了。
否则，不可能之前已经说好的针对甄家的出手被上皇突然叫停。
想明白了这些，林如海不觉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男人。
做为一名守成帝王，林如海觉得景化天子是非常合格的，甚至于，应该说是相当优秀的。毕竟，守业更比创业难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他偏偏遇上的是两位盖世帝王。
圣祖明皇帝自不必说，当初明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太祖皇帝的实力不但比不上自辽东席卷而来的建奴和自陕西横压天下的李闯，便是占据江南半壁江山的南明看起来都比大西更强。更不要说太祖皇帝还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但是圣祖就是凭借他天子的禀赋一步步接手大西的基业，短短二十二年就光复了黄河以南的全部国土。
时人评价圣祖，皆称“于民族国家之功不下于明太祖，得国之正更甚于明。”
大中毕竟是汉人皇朝，若非功绩实在突出，又驾崩于讨伐建奴光复中华的战场，上皇也没有脸给他一个圣字。
而上皇永清帝功绩同样不凡。当初圣祖崩于河北，荣宁二公仓促之下引兵回南。建奴大举南下，中原险些再一次沦为异族马场。
是刚刚于灵前继位的永清帝断然下旨，动员全军戴孝出征，将建奴大军赶回黄河以北。否则，圣祖定鼎中原之功毁于一旦，大中国号就成了一个笑话。
其后，永清帝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彻底削平了内外反抗势力，彻底将大中建设成了明以后又一个大一统王朝。
甚至领土之广超过前明洪武、永乐时期。
虽然很多人都说永清一朝能有这般功绩多赖先荣国贾代善之功。但是能够让一位军神一般的人物甘心效命，这本身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可以说，永清三十年以前的太上皇，就是一位完美的盛世帝王。
至于说永清三十年后逐渐有些放纵的太上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这样的父祖，对于景化天子这样有志向，想做事的天子来说，开局毫无疑问是太难了。别的不说，想强爷胜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于现在，想做些事都得看重华宫的脸色。
林如海也只能试着安慰天子：“陛下，咱们再等等。时间和大义都在咱们这边，不急。”
“不急，朕继位已经九年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情绪有些激动的天子正想再说些什么，戴权忽然走了进来。
“皇爷，林大人，林墨大人的奏折到了。”
“嗯”林如海这才想起，今天进宫不是专门来安慰天子的。
天子这个时候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快拿过来。”
很快，一份通过锦衣府特殊渠道递过来的奏折放到了天子御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