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夺人先机
睿亲王妃此话一出,谢怀玉眼神微沉。
定是祝锦纭在睿亲王妃面前闲言碎语了什么,才导致王妃初次见他,就对他有这样的误会。
须臾,少年微微垂眸,低头掩去眼里那抹阴狠之色,乖顺拱手道,“晚辈才学平平无奇,无论是天才之名还是沽名钓誉之辈,都只是谣传而已,王妃这么说,晚辈万不敢当。”
谢少辛眉头紧皱的看着祝锦纭,“母亲,您对王妃说了什么?就算您不喜欢怀玉兄,也不必如此污蔑他的名声……”
“闹够了吗?”
祝锦纭打断他,属于高位者的姿态和威严微微泄露,却瞬间震慑住这三人。
从前,她是以母亲的姿态跟儿女沟通,所以温和,宽容,好说话。
现在,她收起了这些面孔,露出她原本和别人沟通的样子,他们就感到陌生了,呆愣的看着祝锦纭,下意识屏住了气息。
祝锦纭从谢云瑶和谢少辛身上收回目光,对旁边人吩咐道,“掌柜的,劳烦你叫我的婆子小厮进来,带他们回府。”
“是。”
掌柜的立即对祝锦纭躬身行礼,退下去找来车棚看马车的长宁侯府的下人,婆子小厮们来的很快,手脚也利落,三两下就拉着谢云瑶、谢少辛上马车,送他们回长宁侯府。
到谢怀玉的时候,祝锦纭道,“慢,沈大少爷不是我们长宁侯府的人,去通知沈家,叫沈家的人来接他。”
“若沈家无人愿意来,就叫沈姨娘来接他。”
“是,夫人。”
几个下人点头,不再管谢怀玉。
谢怀玉听到祝锦纭这么说,缓缓直起身子,从容不迫道,“伯母为何要叫人将我领走,难道您在这瑶光斋,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祝锦纭原本吩咐完,都转身和睿亲王妃要去瑶光斋后面园子里了。
听见这话,她脚步一停,转头打量他,但还没说话,睿亲王妃张氏就先道,“谢夫人是为你好,才叫掌柜的去通知你家人将你领回去,不然的话,这瑶光斋按人头,一人低消就是五十两银子,沈大公子,你付得起?”
这一声沈大公子,叫得满满的嘲讽。
才五十两而已。
谢鹤安和沈苏荷都很宠他,从来没缺过他钱花。
谢怀玉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递给掌柜的,道,“晚辈虽然家贫,但身上恰好有这么多银子,掌柜的,扣除我这份低消,这剩下的就请两位夫人喝茶吧,也算晚辈为刚才无异冒犯之举,向两位夫人赔罪。”
他手上的银票有记号。
祝锦纭认得,那是她管家时,为了方便侯府库银入库而做的。
谢怀玉能拿到这些银子,可见是沈苏荷管家,贴补他的缘故。
但谢云瑶和谢少辛一个月才五两月银,他随手拿出来就是二百两,沈苏荷到底给了他多少?
祝锦纭看在眼里,并未急着点破。
掌柜的看了眼银票,不卑不亢的赔笑道,“沈大公子,方才您几位在楼上砸碎的古董花瓶都不止这个数。”
“您看,您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您家人来接吧,我也好跟你家大人商谈赔偿之事。”
“什么?”
还有赔偿?
这瑶光斋连房梁用的都是千年不腐的沉香木。
低消也是五十两银子。
只怕那古董花瓶也值不少钱。
方才他没细看,现下一仔细打量,早知道,谢云瑶砸花瓶的时候,他就拦着她点了!
谢怀玉笑容微僵,拿在手里的二百两银票递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头一回当众这么尴尬。
“王妃,我们还是去园子里喝茶吧,请。”
祝锦纭看完热闹,转身对睿亲王妃伸手请道。
谢怀玉小小年纪,虽然懂了些人情世故,但还不够老练,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睿亲王妃本就因为他是小妾家眷,对他厌恶不已,这一点从睿亲王妃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能分辨出来。
偏偏他不知收敛,还急于表现自己,当众说出要请睿亲王妃喝茶这番话。
这对睿亲王妃来说,是种侮辱。
再者,想请睿亲王妃喝茶的王公贵族大有人在,怎么轮,也轮不到谢怀玉这个无媒苟合的私生子身上。
睿亲王妃将刚才的情形看在眼里,道,“那沈怀玉是你家姨娘的弟弟,他和你家姨娘是一头的,你可得看着些你那双儿女,别叫他们被带偏了去,今儿他敢造谣,带着你家大姑娘和你家大公子来抓你的奸,明儿就敢撺掇他们和你离心,我劝你还是多防着他点。”
“况且,这小子的眼神充满算计,看着就不像正派上的人。”
祝锦纭微微点头,听劝不语。
……
沈苏荷正在郊外陪谢老夫人逛园子,和几位王公夫人一起赏花。
她按照前世的记忆,掐准时机在附近的水塘里救下了一个因为贪玩失足溺水的少女。
这少女是当朝皇后的最宠爱的外甥女,德容郡主,阮妙春。
前世救下德容郡主的人是一位普通民妇,那民妇因为此举被封了诰命,皇后娘娘还因为感激她,跟她做了结拜姐妹,从此一跃成为京城贵族,原本看不起她的夫家也对她尊敬有加。
这一次,沈苏荷抢先救下了德容郡主。
德容郡主获救后,并未表明身份,只是感激道,“夫人,您救了我,您是一个好人,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沈苏荷自己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为了救她,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此刻浑身湿哒哒的,脸色苍白,看上去狼狈极了。
正因如此,才更能体现出她是为了救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善心女子。
闻言,她温柔苍白的道,“何须报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你没事就好……咳咳!”
德容郡主听了,果然更感激,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深记住她的样子后,留给她一块玉佩,才带着追寻过来的仆从回了皇宫。
“夫人,您何必呢?为了救一个外人,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红螺拿着毛巾进屋给她擦身子,又取了衣服给她换,重新为她梳头,言语间满是担心。
沈苏荷收好玉佩,笑而不语,闻言,她捧着热茶暖手,清澈的黑眸闪烁着水晶一样的精芒,“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这么做会有多划算。”
红螺无奈,“是是是,夫人深谋远虑,奴婢不懂,只是老夫人方才遣人来唤了您好几次,说是怀玉少爷和一个酒楼起了冲突,叫您去那酒楼一趟。”
“什么?”
沈苏荷一颗心立马提起来,微怒道,“关于怀玉的事怎么能是小事?那酒楼能派人通知到这里,只怕来者不善,你快多带些银子,跟我去一趟!”
她早育,伤了根本。
生了怀玉后,再无可能要第二胎。
故而,她把谢怀玉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也决不允许自己精心培养的孩子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