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试探
破床底下的密道往村外的树林……
马车里，陈钰听陆时一脸崇拜地述说着陆将军的各种新奇设计，惊奇之余感到由衷的敬佩。
云亭山上那些如迷宫般的洞穴，她是见识过的！
素月郁郁不乐，一直望着车窗外出神，许是又想到魏星河。
忽然，她惊呼一声：“薛老三！”
旋即便纵身跃出马车。
陈钰掀起车帘一看，竟是薛神医。
薛神医见到素月，像撞了鬼似的撒腿就跑。
素月紧追几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薛老三，你跑什么？”
薛神医瞪着她，不置一词。
“当初在宫里，你可是变着法儿地讨好太子妃身边的人，一心要把孙老二比下去……”
薛神医四下里张望，恨不得伸手将素月的嘴捂上。
素月见他小心谨慎的样子，长叹一声：“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也不为难你，把断魂散的方子给我，我就只当没见过你。”
真没想到，中原百姓避之如虎的边城营州，竟会成为他们这些人最好的栖身地。
都跑到瑞王眼皮子底下讨活路了！
陈钰本想下车，听到素月的话又收回了脚。
若她出去，只怕薛神医死也不肯交出断魂散的方子。
据素月说，断魂散是薛神医的祖父为方便采药，对付野兽研制的。只能令野兽昏睡几个时辰，无需解药便可自然醒转。
虽不致死却沾上即倒，能省去不少气力。
与蒙汗药相比，中招之人不会有任何不适，素月给她用过！
从宫里逃往营州的路上，她思念母妃整夜不睡，素月就给她用了断魂散。仅剩的那一点她又用到了孟离身上……
秦羽说，金甪卫还会找来的。
她急需断魂散！
薛神医左顾右盼，急切道：“拿纸笔。”
陈钰忙伸出一只手，隔窗把笔墨纸砚递了出去。
薛神医把纸摁在车篷上一挥而就，随后道：“记着不许害人，不许外传，至少要分三家铺子配齐。”
“啰唆！”
素月将方子一把扯过来，抬腿上了车。
马车徐徐启动。
薛神医举着笔道：“东西不要了？”
陈钰掀起车帘，笑道：“送给薛神医了。”
薛神医见到陈钰，猛地一惊。
糟了，她最会没事找事……
……
今日的营州城似乎格外热闹些。
越往东走，路上的行人越拥挤，他们皆是一脸惊喜之色，时不时驻足交头低语着。
陈钰让车夫把马车赶到偏僻的后巷，刚到陈宅，青娘就着急忙慌地迎了出来。
“小姐总算回来了。”她脸上也带着喜色。
不等陈钰开口，青娘又道：“瑞王府来人了，请小姐去为瑞王妃量衣。”
做衣服！
街上那么热闹，莫不是瑞王府有什么喜事？
陈钰瞥了一眼身上的男装，穿这身去不合礼仪，也显得古怪。
罢了，金甪卫既然盯上了她，再遮掩也无济于事。
她匆匆洗漱一番，带着青娘准备好的样料和皮尺上了马车。
陈钰被侍女带到了西苑的练武场。
空阔的练武场里，瑞王妃独自坐在高台上，瑞王在台下教四公子舞着一把乞戎弯刀。
两边的架子上，罗列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旁边仅有两个侍卫和一个侍女。
十余步之外的墙那边，是一片荒林……
陈钰的心止不住狂跳起来。
“钰妹妹来了。”
瑞王妃的声音依旧娇柔甜糯，示意陈钰到高台上去。
高台的架子上，竖着十余杆长枪……
“你看嵬儿也会舞刀了。”瑞王妃的目光一直望着台下的瑞王和四公子。
“不回去了，就在这里量吧。”
高台上共有两张几案，一张是瑞王妃身侧的矮几，其上放着茶盏。
另一张是长枪旁边的高几，其上只搁着一方巾帕。
陈钰向高几一步步走去，打开匣子时，手心已经汗湿。她抬眸向台下望去，瑞王半蹲着身子，将四公子揽在怀中，教他如何挥刀。
瑞王的后背和他的头一样方正宽阔，很好的靶子……
连过尖的簪子都不许带进来，却让一个陌生的女子到练武场，还摆出如此多的兵器。
两个侍卫。
有意还是无意？
陈钰强自镇定，默默为瑞王妃量完了尺寸，等着她挑选衣料。
一道人影闪过，紧接着是浓烈的酒气，孟离悄无声息地走至台下。
他的脸上带着醉意，略显迷茫地望着台上的陈钰。目光扫过那些兵器时，眸色不由清醒了几分。
“孟先生舍得回来了？”
瑞王妃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孟离微微皱眉，随后向瑞王走去。
瑞王妃挽起陈钰，带着她走下高台，这是瑞王的安排……
瑞王松开四公子，掩着鼻子一脸不悦地望着孟离：“在嵬儿面前也不知道收拾一下，成什么样子！”
“主上催得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瑞王拿眼瞥着陈钰，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催你就不知道回来。”
孟离笑道：“若早说陈姑娘来了，我定一刻也不会耽搁。”
他走到陈钰身侧，指着一旁的兵器：“看上哪个了，我教你？”
陈钰往旁边退了半步，他身上的酒味很刺鼻。
四公子仰头望着陈钰，记得曾经见过她，便把手中的刀递了过去。
“这把刀轻一些，你应该拿得动。”
陈钰微微一笑，接过刀在手中胡乱晃着。
瑞王就在她三步之外的左侧，若是前世，她定会毫不犹豫地刺过去。墙外的密林能逃生，侍卫根本来不及追她……
布置得太完美就露了破绽。
有孟离在，她会像前世一样失手……
“笨。”
孟离忽然走到陈钰身后，将整个身子紧贴在她的后背上，左手捏着她的左手腕，右臂压着她的右臂，那只有力的大手整个覆在她的右手上。
陈钰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咬着嘴唇没有作声。
瑞王轻咳一声，一脸嫌弃地向瑞王妃使着眼色。
堂而皇之地占人家姑娘的便宜，真是在风月场上混惯了，对良家女子也像对风尘女子一般不知收敛……
“迈步，抬手臂……”
孟离裹挟着陈钰，持刀向右侧那个侍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