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戏班
‘永安县’。
干燥的地面上，忽然落下一丝湿润。
‘滴答……’
‘……’
第一滴豆大的水珠落下。
倾盆大雨转瞬即至。
李维尔虽一招清空了半城‘人烛诡’，可剩余的诡异仍旧在几万之数，数量极为庞大。
那幽绿火焰很是奇异，即便淋着雨，也不见有熄灭情况。
伴随着大雨，一声声哀嚎时不时在城内响起，整座县城宛如一座死亡之城。
‘镇祟卫所’附近。
大门紧闭的小院内。
赵虎妻女，宋忠新妇及女儿所化‘人烛诡’，正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徘徊。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时。
其中一只‘人烛诡’身体忽然一楞。
脑袋上燃烧的火焰竟随着雨势缓缓消散，化作正常人的面容。
仔细一看，竟是孙芳？
‘我、我这是……？’
她面露迷茫，抬起双手有些不知所措，急促的雨水积攒在手上，又顺着缝隙流下。
刚一抬头，就见一穿着她女儿衣服的诡异出现在眼前。
那脑袋上燃起的火焰里，映射出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庞，望着她满眼都是疑惑。
似乎在问……她为什么变了个模样。
“玲、玲儿？”
孙芳身体一哆嗦，颤颤巍巍的想伸手拥抱对方。
“吼……!”
可对方闻声却冲她发出一道低吼，头上火焰不停舞动，显得有些焦躁。
孙芳动作停顿，呆愣原地，显然明白了什么。
无尽的伤悲涌上心头。
“玲儿……玲儿……”
“……”
伤心间，一股莫名的感觉在脑海中升起。
迟疑的抬起手，赵玲所化‘人烛诡’头上的幽绿火焰，竟然一缕缕的聚集到了她手上。
失去了火焰笼罩，‘人烛诡’的面容恢复成赵玲原本模样，只是面容呆滞疑似没了神魂。
而在孙芳手中。
那团火焰不停左右舞动，那张陌生面孔不断发出无声嘶吼。
“玲儿……!
看着自己女儿这般模样，孙芳满是恨意的看着手中面孔。
用力狠狠一握!
‘砰——!’
那面孔竟伴随着火焰，如镜面般破碎后消失不见。
孙芳没有弄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她只是跟随本能握了握手，结果就成了这幅样子。
着实吓了她一跳。
“呃……”
这时，一道呻吟在她身边响起。
转头望去，却发现是老宋头所纳新妇之女，那个叫宋雯雯的大姑娘。
对方好似发生了和她一样的情况，头颅上燃烧的火焰莫名消失不见，恢复成了正常人模样。
“雯雯……？”
听见呼喊，还在发愣的宋雯雯缓过神来。
“孙、赵姨？!”
“孙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自己母亲所化‘人烛诡’。
“我娘亲、我娘亲她——!”
“……”
孙芳见她语无伦次，快要一口气提不上来般的模样。
连忙上前一把将其抱住。
雨势渐大。
将二人浇了个湿透。
“无事、无事!孙姨还在，孙姨还在……”
说着安慰的话，孙芳却也已泪流满面，泪中混杂着雨水分不清楚。
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宋雯雯伤心的眼神下，孙芳抬起手掌。
像对自己女儿般那样，将宋雯雯母亲头颅上的火焰吸纳掌心，一把灭绝了其中面孔。
看着恢复成原样的宋氏。
宋雯雯挣脱孙芳怀抱，紧紧抱住了自己母亲。
还不等欣喜，她就发现了异常。
这低垂着眼帘呆傻的模样，显然不正常。
还不等急声询问，孙芳就拉着赵玲和她轻声道：
“我不知为何拥有了这般能力，可却无法让玲儿和你母亲恢复正常，只能维持如今这幅样子……”
“不过不要担心，看现在情形，显然是还有拯救她们的机会……”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李少爷他们……”
摸着女儿赵玲的脑袋，孙芳眼神极为担忧，却还是努力宽慰宋雯雯。
以她一普通人的见识，自然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原本在院中搓洗衣物，天地却忽然大变，太阳变成了血月。
还不等回过神来，就见那月亮竟睁开了眼，随后便昏昏沉沉不知怎么回事了。
院内正弥漫着伤心氛围时。
‘吱呀……’，院门却忽然从外面被打开，吓了两人一跳。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
锣声不断，渐渐急促。
不知何时。
外面的街道上挤满了人影。
却又看不清面容。
街道上弥漫着一层浓雾，只能看见浓雾下隐约可见的密集脚掌。
隐约间，还能听到不少吆喝。
“来来来诸位这边请～”
“排好队排好队～不要着急……”
“……”
忽然，其中一道声音略一停顿。
“咦？又有两位贵客吗？”
在孙芳和宋雯雯惊惧的眼神下。
一穿着戏服，带着鸳鸯面具的人影跨过门槛。
定在了院落之中。
“呀～呀呀呀呀……”
这人影挪动脚步，看似只是走了几步，却诡异的围绕孙芳走了数圈。
“这位夫人果真是好天赋!有入我戏班之资!”
又看向宋雯雯。
“啧……这位小姐虽略逊一筹，可也能打个杂，当个跑腿。”
说罢，人影一抚袖子，深深做了个揖。
“二位……跟我来吧～”
转过身去袖口一摆，孙芳和宋雯雯立刻就失了神志。
浑浑噩噩迈动步子，跟了上去。
恢复面容的赵玲和宋氏，也被一股五行力量牵引着，踉踉跄跄跟了上去。
众人隐入门外街上的人潮。
伴随着阵阵戏曲声，消失在浓雾之中。
‘咚～’
“说飘渺一似云飞～!”
“又只见汉水连云～!”
“吾等生来如此命～!
“奈何苍生可怜天～!”
“哇呀呀呀呀呀……!”
“……”
若自天上俯瞰，便能见整座城中的‘人烛诡’大半被卷入那浓雾之中。
跟随着些许戏服身影，不知去了何处，无影无踪。
只留几千之数，散在城中四处。
幽绿色烛火摇曳着，如行尸走肉般不断徘徊。
一身影横飞在‘永安县’上空，脖子上挂着一绸缎，上面时不时闪过无数面孔。
“怎少了如此之多的神魂？”
“罢了罢了，那傻子也不识数，随便分它少许吧!”
“别让那傻子白忙活一场，在发了疯闹我戏班……”
“嗯……剩下这点也带上，不留了。”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