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留下的理由

第029章 留下的理由

出了沈家门，薛红衣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沈家是大户人家，朱红铜锁的大门，台阶下还有一对祥瑞的石麒麟，瞧着却不让人生畏，反而隐隐透着书香气息。可如今薛红衣却觉得这沈家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古怪。

五层的绣楼，楼中几乎一模一样双份的饰物，还有沈清秋房里暗室中那些染料，最顶层的神秘人和古怪的老管家和下人，这些种种都让薛红衣觉得自己深陷在一团名为沈家的迷雾中。

“红衣。”

段浔的喊声唤回了薛红衣的思绪，她微微昂头望着他，“嗯？”

段浔伸出手指在她紧锁的眉心轻点，“别蹙眉头，若是有想不明白，可以问我。案子的事，我会帮你。”

薛红衣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半阖着眸子凝着他。她终于回想起这段日子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情，段浔为何没离开？明明这些日子跟着自己在街上招摇过市，也没见有人找上门，便证明他的危险已经解除了，可他为何不走？

而且段浔这段日子一直在帮自己找案件的线索，他不是衙门的人，案件也与他无关，他为何要如此尽心尽力？

段浔如何看都不是热心肠的人。

想不通，薛红衣便开口问了：“你的那些仇家可还在？”

“嗯？”段浔微微愣神，有些诧异话题为何转到了他的仇家上，不过瞧着薛红衣的深色，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段浔眸色暗了暗轻笑，“怎么，红衣想赶表哥走了？”

明明带笑的语气里却藏着嘲弄，薛红衣听出来了，不知为何她的心揪了一下，下意识回道：“不是，没有想赶你走。”

“那就是舍不得我走咯？”段浔粲然一笑，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凝着薛红衣。

段浔眸色尤为黑，像是薛红衣曾在自家爹爹身上瞧见过的墨玉，深邃而神秘。被这双紧锁着，薛红衣的心跳骤然加快，像是胸口揣上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蹦蹦跳跳个不停。

她别过脸避开段浔的视线，又问：“你为何帮着我查案？”

薛红衣等了好半晌都没等来段浔的回答，她忍不住抬头，却发现这人已经近在咫尺。她连忙往后仰了仰，瞪了他一眼：“做甚？”

段浔伸手虚扶在她腰后，怕她因为这个姿势摔下去，唇角带笑的说：“我帮你查案，是因为我觉得有趣。你是我见过的唯一的女仵作，明明只需要验尸，却还古道热肠的跟着线索东奔西跑，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这么好事呢？”

“嘿，这话我可不愿意听了！”薛红衣鼓着脸恶狠狠的瞪，“我这不是好事，我这是寻找真相！胡荣、柔雪、如今又多了一个沈清秋，若是再找不出凶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而且他们死的蹊跷，你难道不想弄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么？”

段浔又伸手戳了戳薛红衣的额头，将她戳得直往后仰：“说白了，你就是好奇心太重。”

“你难道不是？”薛红衣反唇相讥。

“是是是，我也是好奇。”段浔笑得更加粲然了，他拉着薛红衣的胳膊转身，“走吧，咱们回府衙，有些线索要跟刘承麟说说。”

薛红衣顺着段浔的步子往前走，也被他的话提醒了，连忙问：“你在绣楼顶层看到了什么？”

“回去一块儿说。”

段浔和薛红衣回到衙门，正巧丫鬟们在花厅里布菜，见到他们刘承麟阴沉的脸色终于融化了不少，“回来了，快来用饭。”

“正巧，我在沈家时便饿了。”段浔不客气的坐下拿着筷子就吃，一点也不拘谨。

倒是薛红衣瞧不过去撞了撞他的胳膊，可段浔非但不收敛还伸手将她拽了下来。

瞧着两人，刘承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也拿起了筷子朝薛红衣点了点下颌，“红衣快吃吧，这些天都在为了案子的事操心，你也没吃上一顿安稳饭。今天饭桌上咱们就只吃饭，别的事情都不谈。”

见刘承麟这般说，薛红衣也无法在说其他，只好依言坐下了。

知府衙门的饭食还是丰盛的，两荤两素再加一碗清汤，三个吃得尽兴。也是真饿了，四道菜最后连汤都没有剩下，汤里的鲫鱼被挑出来送到了薛红衣碗里，鲫鱼刺多，但已经被炖烂了，非常美味。

段浔端着茶杯清了清口，这才把在沈家找到的线索说了一遍。

“男人？”薛红衣惊讶，毕竟一个男人藏在姑娘家的绣楼里这传出去可是要坏名声的，“你真没瞧见男人的脸么？”

段浔摇头：“他一直背对着我，而且老管家和丫鬟们上楼时他也表现得有些紧张，似乎是不想让沈家人知晓他的存在。我想我们需要查清楚男子的身份，还有他为何躲在沈家绣楼，又是谁在每日给他送饭，而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那里的！”

“怜儿会不会知道？”刘承麟摸着下巴道，“她是沈清秋的贴身丫鬟，那自然也是住在绣楼里，而且在沈清秋死之前，怜儿也是一直住在那里，她对绣楼那么熟悉，若有人躲在那儿，她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叫她来！”薛红衣俨然已经迫不及待。

候在一旁的周捕快去了，可怜儿如今被暂时收押，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提到的。薛红衣端着茶碗斟酌了好一会才问：“刘大人知晓沈家是从何处迁来晋城的么？”

已在晋城做了四年知府的刘承麟对晋城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然了如指掌，且他博闻强记，曾经看过的卷宗如今也能回忆得起。见薛红衣问了，刘承麟点头：“知晓，沈家是两年前寒冬来的晋城，刚来就买下了那座宅院，我记得沈家曾请我上门吃酒，宴席上说起了沈家祖地，沈老爷还唏嘘不已，说如今背井离乡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去。而沈家祖地正是潍城再往南的雍城！”

雍城，记忆中薛红衣自小到大都未曾出过晋城，雍城在何处不看地图是完全不知晓的。听说在潍城以南心中更是犹豫了。

刘承麟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红衣怎么了？这雍城有何不对？”

薛红衣收回思绪，抿唇朝刘承麟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好奇罢了，雍城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