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蔷薇魔女的初舞
众目睽睽下，瘫倒在地的少女，勉力伸出手来想去‘触及’什么东西。
她也确实做到了。
两根食指相触的刹那，连时间都静止下来。
周遭空气的温度都跌落至绝对零度。
怒目圆瞪的黄发护卫向下践踏的皮靴，距离少女的脊背只有短短数寸。
却如永世的天堑般难以逾越。
无论是主教张口喷出的唾沫，还是火把上起舞的飞焰，都被定格在了一瞬之间。
在场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少女身上，纵使心中如何惊呼悲鸣，身躯仍是连半分也不得动弹。
而此刻莱莉的意识，却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双指相触，如同打通了一条虚无的链接。
无数浪潮般的不可名状循着通路漫涌而来，将她沉入了无垠之海底。
些许记忆与知识被那虚无攫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平静。
咚咚！咚咚——
心脏砰砰直跳，仿佛陈年花种生根发芽。
她体内沉睡已久的某种东西，也终于苏醒了过来！
好似有无形大手托举，莱莉的身躯开始缓缓飘起。
黄发护卫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落’在了少女背上。
啪。
气球被刺破般的轻响在众人心头回响。
黄发护卫的身躯瞬间爆开，化作无数绯红的蔷薇花瓣在空中飞舞。
少女眼瞳微睁，赤裸双足轻踏虚空。
蔷薇花瓣一枚枚攀附在她满是伤痕的身躯之上，化作一袭比血还鲜艳的长裙。
她转过身来，脸上半分情绪也未流露，朝着人群一步步走去。
她每踏出一步，皆伴随着破碎声响。
便有一人身躯爆散为蔷薇花瓣，汇聚在那身花瓣构成的长裙之上。
无论是油头粉面的贵族、飞扬跋扈的护卫。
还是爱嚼舌根的村妇、神情狂热的信徒。
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和自己，步入了那最公平的结局，没有半点挣扎的可能。
看起来短短的一小段路，她却走得十分缓慢。
等到少女停下脚步时，先前还在周遭围观的人群，此刻仅剩下了主教一人。
玻璃碎裂般的轻响从耳旁响起，主教男人拼尽全力，终于挣脱了那无形束缚。
他猛地往后踉跄数步，大口喘着粗气，转头怒视眼前的少女。
“女巫……魔鬼！永恒之火不会放过你这异端！”
他目眦欲裂，从胸口掏出一枚银质十字架，边挥舞边喝骂。
这本应对恶魔或是吸血鬼起效的自保举动，在少女面前有如小丑表演般可笑。
莱莉眉头微颦，右手微微抬起。
袖口处落下一片蔷薇花瓣，随风落在那银质十字架之上。
砰！
“吔！我的手！我的手——”
十字架转瞬裂开，将手掌炸的皮开肉绽。
主教男人紧捂右手痛叫出声，几缕鲜血落地，顷刻化作蔷薇花瓣飞附在少女的裙摆上。
“你这卑贱的魔鬼……”
主教男人面容扭曲，嘴上的话语也开始放肆起来。
转头却看见一只白皙手掌越来越近，将将要遮蔽他的所有视野。
就在他即将殒命在少女掌下时，不远处突得传出一声爆响！
铮！
漆黑箭矢急掠而来，直直射向她的面庞。
砰——
漆黑箭矢正中少女面门，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主教男人面色转喜，一口气还未长出。
却见那箭矢仍钉在少女面前，竟开始不规律地猛颤起来。
定睛细细望去，却见一片纤弱的蔷薇花瓣，与箭矢锋芒正正相抵！
二者相持许久，箭矢终还是失了后劲，直直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而不远处，一道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带着几分兴致传来。
“哦？刚刚觉醒施法能力就能搞出这阵仗？这一趟诺维格瑞还真来对了！”
莱莉眉头一皱，转头望向声响来处。
却见一位身着镀金甲胄的骑士，缓缓放下手上半人来高的长弓。
顺手掀起头盔上的面甲，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庞。
他金发金瞳，鼻梁高耸，只是右眼一条狰狞的竖状伤疤，凭空多出几分戾气，望之令人生畏。
“维克！你这愚笨的乌龟！再来慢点我可就死在这魔鬼手上了！”
主教男人面色急切，对着骑士大骂不止。
而那名叫维克的骑士却置若罔闻，目光一刻不停地钉在少女身上。
“哦，这位美丽的女士，请原谅这不知礼仪的小丑，对此我深感抱歉。”
“你！”
骑士顺手扔开长弓，对着少女低身行了一礼。
主教头上数根青筋暴起，刚想继续喝骂，却感觉肩膀一沉。
他转头望去，竟是那魔女的手！
只是她的目光并未放在自己身上，而是与那该死的维克对峙了起来。
主教男子不敢有半分动作，维克反倒眉头一挑，话语中也多出几分试探。
“请问女士尊姓大名？方不方便与我走一趟，也好尽些地主之谊。”
莱莉没有回答，搭在主教肩上的手却抬了起来。
主教男子还以为捡回一条性命，大吼一声向前扑去，就要逃出生天。
“看来这位女士的内心，也有些狂野呢~”
维克轻佻的嗓音从耳旁响起，主教心头刚涌起一丝疑惑，肩膀却突然一轻。
转头望去，却见肩膀上蔷薇花瓣飘扬，血肉骨骼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不！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死亡逼至近前，主教男子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他条件反射般向前踏步，脚底却突然一软。
大地越来越近，黑暗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最后只剩下阵阵虚无。
“啧啧啧，这就是不尊重女士的下场。”
眼见主教残躯扑在地上化作无数蔷薇花瓣，维克耸了耸肩，却并未有半分触动。
“那么，这位美丽的小姐，咱们来好好谈谈吧。”
“天上那条魔龙，是不是您的手笔？”
他从腰间箭袋里拎出一根泛着火星的箭矢，伸臂将长弓拉满，箭头遥遥对准少女。
“如果是，放任魔女危害世间可是大罪，咱就算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辣手摧花。”
“如果不是，那也请随我去裁判所走趟流程，也好证明下自己的清白，如何？”
莱莉没有回话，周围的蔷薇花瓣却无风自起，在空中盘旋不已。
“……真不可爱。”
一口长气叹出，维克捏着箭羽的手一放，火星箭矢如雷似电射向莱莉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