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鞋子事件
宁王府正厅内。
宁王妃坐于上首主位，搭在木椅扶手的手心紧紧攥着帕子，惊魂未定。
嫁到这里之前，她在母家的日子算得上十分安稳，父亲只娶了母亲一人，连通房都不曾有。
她与大姐虽没有亲近到不分彼此的地步，却也相处的友爱和善，现下突然发生这种事，是真叫她惊惧又无助得很。
入府已有一年多，她自问向来是宽厚待人，对一众奴仆也是一视同仁，从未苛待。
她想不通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
宋以隽坐于客席，指关节在紫檀桌面轻而有规律地敲着。
方才来正厅的路上她脑海中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侧妃明日才入府，之前宁王府只有挽晴一个女主人，按理说不存在吃醋争宠的可能性。
菱花悄悄告诉她，这图案意味着一种诅咒。
她立马联想到以前看小说的那种陪嫁丫鬟爬床上位的戏码。
这事儿虽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挽晴是她来到这的第一个好姐妹，断不可被人欺负了去。
若不查清楚，她怕是回府之后饭都吃不香。
宋以隽定定心神，眸光在厅内一众下人的面上逐一扫过。
如今蒹葭院儿的所有丫鬟都被叫了过来，肇事者应当就在其中。
算上浅香的话一共是六个人，其中浅香和另一个叫闻香的丫头负责近身侍候。
其余四人在院中做些杂活，很少能出入卧寝。
瞧着那五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模样，宋以隽给了菱花一个眼色。
菱花得到指令，当即将一个包袱扔到众人面前。
那包袱原本就没系紧，其中有一只鞋翻滚好几圈，上面的图案让众人都瞧了个清楚。
小声的惊呼此起彼伏，宋以隽紧盯她们每个人的神情变化。
最先有反应的就是闻香，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是王妃丢过的鞋！怎会弄成这般？”
宋以隽眼睛微眯。
说实话，闻香是她重点怀疑对象，这人刚进门时，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就吸引着她的注意。
且这丫头面上带着妆，指甲上还涂着蔻丹，与素面朝天的浅香站在一块，明显能看出谁在主子身上用的心更多。
“这是本妃在后院池塘旁边的那颗树下发现的。”宋以隽淡淡道。
此言一出，浅香面露诧异，抬头看向主位的宁王妃，只得到一个‘稍安勿躁’的眸光。
江挽晴心中虽乱，但也知宋以隽当下如此说定然有她的用意。
“平日里都有谁能接触到王妃的鞋子？”宋以隽问。
有个瘦弱的小丫鬟往两边看了看，见其他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主动道。
“回霁王妃的话，奴婢们虽是负责打扫的，但从不敢动王妃的东西，像鞋子这种贴身的衣物，连收在哪里奴婢们都不清楚的。”
另一个丫鬟附和。“是呀，闻香姐姐从不允许奴婢们在王妃的卧寝待太久。”
闻香看了她俩一眼，随即抬头道：“奴婢是按照规矩行事的，王妃平日都是由奴婢和浅香近身侍候，且王妃不喜屋内人多。”
她顿了顿，继续道：“奴婢确实知道王妃的鞋子收在哪个柜子里，可从未乱拿过，更何谈乱扔到树下什么的。”
浅香微微垂着头，只几个字，言简意赅，坚定明了。
“不是奴婢做的。”
宋以隽莞尔一笑，“你们一个个都不承认，那这两双鞋子难不成是自己跑了出去？”
闻香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再次递到那包袱内，算上滚到最外头的那只，轮廓确实是四只无疑。
宋以隽注意到她目光的变化，心下有了数。
“好了，依本妃看，还是要从这血源查起，菱花，你说。”
菱花微微颔首，朝上首的宁王妃道。
“奴婢确信那上面是猪血的味道，且抹上去的时辰尚短，最多不超过昨夜。”
江挽晴吩咐道：“叫张婆子来。”
当即有下人退出去传话。
这张婆子算是府中的老人儿，自打宁王成年立府开始就负责厨房事宜，做管事期间事事躬心，从未出过什么岔子。
她听闻霁王与霁王妃今日登门，以为主子们都在待客，却没想到这会儿叫她过来，心中微微忐忑。
进入正厅，依规矩行了礼后，宁王妃直接问道：“近日府中各处饮食可照旧？”
其实若想找出猪血有关的线索还真不难，她和景浔都不喜猪肉，平日里从来不吃。
厨房那边只有在给奴仆改善伙食，做荤食时才会买猪回来，且日子都是固定的。
张婆子颔首道：“回王妃的话，都照常呢。”
“昨日可做了猪肉？”
张婆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答道。
“没给底下的人做猪肉吃，还不到日子，但依着府中迎侧妃的规矩，老奴叫人预备了一只，用作明日的吃食。”
江挽晴颔首，这侧妃入府的第一餐，做几道菜，做什么菜确实都是有规矩的。
宋以隽若有所思，开口问道：“那猪可洗涮干净了？猪血是怎么处理的？”
听到‘猪血’二字，张婆子的心咯噔一声，身子垂的更低了。
难道是自己悄悄往家中带猪血的事情被发现了？
“老奴有罪，”张婆子直接伏到地上，脸都不敢抬，“老奴不该私自拿厨房的东西，请王妃恕罪。”
江挽晴好看的眉头轻蹙，“是你拿了本妃的鞋子？”
张婆子一愣，“什么鞋子？不是说猪血的事情吗？老奴是头一回往家里拿，以后再也不会了！”
宋以隽知道这婆子是想差了，直接开口询问关键信息，“除了你拿过，还有谁去厨房拿猪血吗？”
“没有旁人拿过的，府中的孩子们都不喜吃，太膻，很少有人能接受那个味道，老奴拿回去也只是为了喂鸡。”
宋以隽听得此言，便知这里的人还不曾发觉猪血的做法。
本以为线索到这里又断了，那张婆子想了想又开口道。
“不对，老奴记起来了，昨夜是有丫头去厨房取东西，当时都三更天了，老奴半夜醒来去上茅房，隐约瞧见的。”
江挽晴紧紧抓着椅子扶手，“看到是谁了吗？”
张婆子摇摇头，“天太黑瞧不清楚，只看到个背影，往蒹葭院儿的方向走，老奴当时去厨房看了看，确实是盛猪血的坛子被人挪动过。”
因为只是没用的猪血而已，她就没有当回事，现下看来，这好像还是个大事儿呢！
江挽晴听得此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来人，搜她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