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个女人是誉峰集团一个合作公司里的小职员, 因为业务往来,一群人吃过几次饭, 林恩卓向来不拿架子, 好说话,都上赶着和这个阔少结交,还建了个微信群将他拉了进去。
但是他和那个女人从始至终也没有多熟, 直到那天, 他被灌醉,第二天醒来便和那女人躺在了一张床上, 都衣衫不整。
他一点记忆也没有, 那个女人说喜欢他, 是自愿的, 不要他负责任, 也不会纠缠他。
他对那女人的情况完全不熟悉, 他想用钱弥补,那女人却不要他的钱,一开始他十分愧疚, 谁知一个月后, 那女人再跑来找他, 就说怀孕了。
她说会打掉, 他给了她些钱, 她消失了几天, 最后却来告诉他如果这个孩子她做掉了, 这辈子可能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要么给她一千万,要么她把孩子生下来。”
“你确定孩子是你的吗?”
“她说要是我不信,她可以生下来给我看, 她不同意做孕期DNA鉴定。我怕把她逼急了, 她会找上家里,找梁薇。”
兄妹俩人坐在车里,沉默了许久。“这个女人什么背景你查过吗?”林恩筱问。
林恩卓手肘支在方向盘上,手指撑着额头,垂着脸。“现在梁薇已经怀疑我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也会引起她的注意。故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事已至此,让第三个人知道,只会节外生枝。我现在只能想办法背着梁薇拿出一千万。”
“果果,你帮哥哥瞒着好不好,我不想从今往后我和梁薇之间都会隔着这件事,我不能让这件事把一切都毁了。”
林恩筱看着哥哥近乎崩溃的脸,她的心掉进了深渊,这一团的乱麻要如何解开。
“如果你真的爱梁薇,不想毁了你们的家,那你答应我,从今往后不要让任何女人对你抱有幻想,再不要留出让别的女人接近你的机会!”
*
河边,林恩筱的车离开,傅荀的车却留下了。林恩筱作为半个当事人,遇事后,理智荡然无存。
傅荀坐在车里从头到尾冷眼旁观。
那女人拉扯林恩卓,当钱掉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是捡钱。
对此,傅荀发出冷笑,他甚至怀疑那女人肚子里就是个枕头。
在兄妹二人走了好一会儿后,那女人才离开,离开前还将装着钱的纸袋仔细塞进了挂在肩膀上的包里。
她步行穿过一条街,上了一辆出租车,一直到了城东,最后下车在街边等到了一个男人,男人从车里出来,她将包递给他,男人专门打开包看了,两个人说了些什么,男人揽着女人一起上车离开。
坐在后排的傅荀将视线收回,看前坐的老何。
“还跟吗?”老何问。
“认出那男人了吧。”
“再熟悉不过。”
“查查。”
“是。”
“回家。”
“噢。”
劳斯莱斯幻影,像一道黑色闪电,没入车流。
回到海边,夜已深,林恩筱的房子里还亮着灯,傅荀独自出了院子,随着灌木丛走到林恩筱的房子外。
这一片的海边别墅,门口都会用石头布一小景,傅荀挑了一块大石头坐了。
他身上仍穿着规矩的西装,一双长腿随意的支着,他手扎进裤兜,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咬在嘴上,手指拢着火,点燃香烟。
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唇齿间溢出,修长的手指尖夹着香烟,落在石头上。他略仰着脸,眼睛透过唇间溢出的薄薄烟雾看着二楼那道亮着灯光的窗户。
海风轻拂,地上积了好些烟头,他才离开。
他不知道她此刻在干些什么,在因为林恩卓的事而伤脑筋?
她会去跟踪,亲自跟踪,说明她不想让旁人知晓这件事,而她又十分的重视这件事。
林恩卓的女人来过这边几趟,恐怕就是为了这事。
她需要安慰,需要开导,而他知道全部过程,却没有任何资格出现在她面前安慰她。
今天陈望不在,一踏进房子里,傅荀便掏出了手机,拨通陈望的电话,他要陈旺替他找一名演员,女演员,年龄35岁左右,形象气质佳,脑子灵光,没有知名度。
“您要找人演刘女士?”陈望惊讶。
“别废话,明天早上把符合条件的资料发过来。”
翌日清晨,仍旧是个好天气,别墅后院是很宽的一块草坪,不过从今天以后它便不再是草坪了。
一大早的就有车运来了许多玫瑰花树,已经有了很多花骨朵的玫瑰花树,傅寻独自一人拿着铁锹,一口气刨了三十几个坑。
老何在一边站着十分的不自在,因为某人因刨坑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而脸色越来越黑。
老何:“要不要我帮您?”
傅荀丢下手里的铁锹,砸在草上,直起腰来,背对着人甩酸了的手腕,手上戴着双白色的手套,“没事就去看看陈望那个王八蛋为什么还不来!”
老何如蒙大赦,嗖的就跑了。老何刚走开,家政阿姨跑了过来,“董事长,您要的红枣糕厨师已经做好了,是现在就要给林小姐送过去吗?”
“你看她要是起床了,就送过去。”
“好。”
人都走开,傅荀将手套揭了,手掌上尽然磨了两个泡!!!
这个胆大包天的铁锹尽敢将他的手磨了泡!
“何志!”傅荀大吼一声,吼的在屋里的老何寒毛直竖,迅速出现。
董事长大人将铁锹和手套一把砸到他跟前,“你买的什么假冒伪劣产品!”
老何:“……”
傅荀举起手掌给他看,“这是什么!”
老何:“……”
自己细皮嫩肉,又非要自己干,这下还怪工具!这不讲道理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医药箱给我拿过来!”
“噢。”
当陈望赶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后院,有个男人一身藏色运动服,脚上运动鞋,手掌上缠着纱带,一腿的泥,一边握着植物枝干,一边徒手将一坨坨的泥土刨进坑里。
阳光下,他却隐在阴影里,因为他脑袋上打着两把伞。
老何一手撑一把,移动式打伞。
另一边,灌木丛旁一张躺椅,一张小桌,有茶有水有点心还有一个医药箱,一旁站着几个人,眼睛都看着那个满腿泥的种花男人。
陈望:“……”
所以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骄傲男人真要亲手为一个女人种花。
*
灌木丛边,大大的遮阳伞下,傅荀端坐椅上,一个女人站在几步开外看着他。
他边解手上的纱布,边说话,额上挂着薄汗,发际被汗湿,白肤黑发,明晰好看,“这里有份保密协议,同意的话就签了。”
陈望将几页纸递到女人面前。
“保密协议?”女人眉微皱,知道了找她来的目的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她翻了翻协议内容,抬眼睛看那个英俊男人,真是名不虚传,还真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从头到尾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
“不知道这个费用?”她小心的问,那男人眼睛里有种冷,看人的时候那种冷就像刀尖,十分的难以接近。
“费用在协议的最后一页,方小姐。”陈望对人微微一笑,提醒。
看了费用后,方小姐原地决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人难以接近,钱倒挺好拿。
*
桌上堆了一堆的沙布,据说有洁癖的人起了身,带着满裤腿的泥离开了花园,回了屋。他站在莲蓬下,双手撑着墙壁,任水从头洒下,滑过他的身体。热水很快让整个浴室升起了水雾,有水从肩膀顺着手臂旋绕而下,冲过撑在壁上的手掌,手上的伤口一阵阵的刺痛。
种个花这么费事,他一点也没能想到。
玫瑰花有很多种颜色他知道,什么艾莎、酒杯、卡罗拉、卡地亚、雪山、卡布奇诺……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那么多刺!刺的他满手的孔!
下午,阳光温暖,林恩筱这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她在书房里为下一次的采访做准备。而实际上她更多的是在焦虑,因为林恩卓而焦虑,因为今晚首播的节目而焦虑。
她回忆昨晚和林恩卓谈话的情形,回忆第一次的采访,各种画面,各种谈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纠缠不清。
它们都太过要紧,它们让她无法保持镇静,以致于要找些事来干,却又完全做不下去。
楼下门铃突然响起。
她心头揪紧。
她不敢去窗台看看有没有车停在院子里,她害怕是家里人,害怕是梁薇,害怕一丁点的噩耗。她像揭秘似的将门打开。
门口却是一个陌生女人,三十多岁,笑意浅浅的看着她。“林小姐你好。”
林恩筱将握在门边的手落下,“你好,你是?”
“我住在隔壁,我姓刘。”女人弯起了唇,笑的阳光。
林恩筱诧异又惊奇,非常热情的将人迎到了家里,请到了沙发上。
这个印象不错的邻居倒来的适时,实际上她正需要一件事、一个事物来错开纷乱的思想,帮她渡过这个煎熬的时间。
沙发上,林恩筱表现的甚至有几分激动,相处一会儿后,她觉得这个人与她想象中的样子有一点区别,又或许是面对着面,才比较健谈、比较热情。和那个卡片写的言简意赅,院子和食物都透着一丝不苟的严谨、稳重女人有一点出入。
刘女士没有待太久,聊了些做甜品的事,又说今天特意过来是因为知道她的节目在今天首播,所以带了一束花儿来祝贺她,走的时候还互相加了微信。
林恩筱将门关上,看着手里的玫瑰花,没有特别的包装,牛皮纸裹着枝杆,卡布奇诺,花朵的颜色倒真有几分与咖啡相似,很漂亮。
她拿花瓶放了,拿出手机,点开刘女士的微信。昵称只有个L,什么信息也没有,打开朋友圈,封面图片是一束玫瑰花。
林恩筱侧了脸,看桌子上花瓶里一样的卡布奇诺。
朋友圈什么动态也没有,个性签也是空白,一排小小的字写着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