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初醒(4)

苏府因为一个花弄影的病情被弄的疲惫不堪，凤歌与乔装的卫知月皆趴在桌上小憩闭目，恍然间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卫知月倏地清醒过来望向床边，恢复意识的花弄影俯身半撑着身子将苏荷握着他的手甩开，

“将军还想做什么……咳咳…弄影奉陪到底……”他哑言，咳嗽不止，一双眼睛却不放过苏荷一般盯着她，苏荷想要劝阻却终是没有任何理由。

“我不会再折磨你了，花弄影……”

“是吗……”他笑了一下，“我还有什么可以供你折磨…除了……这副人尽可夫的身子……”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胸膛起伏，喘息沉重，这一次，她让他认清了这个事实。

卫知月被凤歌死死拦着，凤歌上前扶过花弄影的半边身子，他便顺势倒在了他身上，苏荷不忍，“花弄影，我不会再折磨你了，以后都不会了……”

“既是不会…将军为何不放我走……”他死撑着意识问道，苏荷摇头，“你留在这，我会好好弥补你的，花弄影……”

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花弄影低低咳嗽着，“弥补……”他漠然地看着断掉的双腿，“将军的弥补来的未免太迟了……”他虚虚的拉着凤歌的衣袖，满是泪痕，“凤歌，带我回去，好吗……”

“我带你回去，花弄影。”凤歌为财，虽是厌恶花弄影此刻却也动了几分慈悲心，就像卫知月说的，说到底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只是为了活着苦苦挣扎而已。

“将军……”凤歌看向了苏荷，苏荷闭了闭眼，不舍得迎上花弄影虚弱的样子，“带他走吧，有何需要便来府中取。”

见苏荷同意，卫知月便上前从凤歌怀里半抱过他，花弄影微微迟疑，双手被人握住穿进衣袖里替他系好衣带，女子身上的体香似曾相识，她轻抚了抚他的背对着他安心一笑，他才发觉，卫知月竟是一直在他身边。

如同初见那般，醒来的第一眼便是卫知月温和的眼眸，花弄影怔怔地看着双腿被人抱住，他靠在凤歌肩头，卫知月将他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放下，蹲下身给他穿上袜子，又细细抚平褶皱，似乎怕他会有不适。

感觉到有人的注视，卫知月才仰了一下脑袋，继续将鞋子套到他的脚上。苏荷神游般的只顾望着花弄影却什么话都不敢说，她已经害他如此，早已不是他心里的苏荷了。

“我带你回去，公子。”卫知月轻语，不敢在此刻有太多的动作，花弄影的轮椅也不在这，她只能这般将帽子压低蹲下身子，“上来……”卫知月说道。

花弄影迟疑的看着她的脊背，终是伸手伏上了她的背上，脊背并不宽敞却像是一个安全的港湾能供他停留片刻，哪怕仅仅是片刻也足矣。

他昏昏沉沉的靠着，双手环过卫知月的脖子，卫知月扶着他的两条腿，心下里一颤，这些日子这两腿萎缩的迹象似乎愈发明显了。身上被凤歌披了一件衣服，他被她半抱紧进入了马车。

卫知月从始至终都未曾舍得将他放开，马车颠簸略有不适，他便咳嗽不止，卫知月总是抚着他的背，虽不言语，却依旧能让他感到安心。

人生第一次，他恨透了苏荷，对她心死，也是人生第一次，他这般放任自己在卫知月的怀里抓着她的衣袖不敢放开。

身子被人轻放到床上，花弄影费力的呼吸着，眉间掩不住的倦色，卫知月轻抚着他的胸口，“还难受吗？”

手心被人轻轻反握住，花弄影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很脏，别碰……”

他说，她知道他指什么，他脖子上的吻痕，被撕破的衣衫都在昭示着眼前这个男人所承受的苦痛，她想，那时候他病成这番样子，一定是没有一个可以呼救的人，他一定绝望到死去。

卫知月忍着眼眶里已流露出的泪意，开玩笑的说着，“是有点，不过我也是这番几日不曾洗澡了。”她故意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又凑上前去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看来，我们俩都要洗洗了……”

他躺在枕上微弯着嘴角并不戳穿她有意的回答，“是吗？”

“嗯。”卫知月笑着拉过被子盖上他的身子，理了理他微乱的头发。

花弄影心有顾虑淡淡的问她，“你为何会出现在苏府？”

卫知月轻笑，“我视公子为好友，你若有事，我自然不能不顾。”

“若是如此就罢了。”他怕卫知月会深陷，更怕自己还不起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