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冢骷髅兵
万籁俱寂。
漆黑一片。
苏小千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睁了眼又闭了眼,简直怀疑自己是否死了。她的手脚亦不听使唤,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力气,移动寸许都困难。
睁眼闭眼都一样黑,但苏小千还是努力睁大眼皮,安静的环境中自己的心脏“扑通”跳了一下,过了几息又“扑通”跳了一下,这两声仿佛小鱼破水一样的搏动要不是苏小千从小听习惯,定会下绝命书于自己。
只有将死之人的心跳才如此缓慢无力,毫无生机。
将死之心,就是还没死。苏小千瞪得眼睛酸胀,心里却很开心她还活着,幸好幸好,只是四肢仍然无力,可能是她瞪得太努力,周围原本乌黑的环境有了深浅轮廓显现。
她暗暗分辨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一个封闭的地方。身上的知觉也慢慢恢复,鼻尖的空气中有一股很冲的味道,她初通嗅觉呛得连连咳嗽。
毒气?
她扭了扭脖子,听到脖子嘎嘎两下,算是松过颈骨,脖子能动了四肢自然也慢慢可以动弹。她感叹自己虽然经络残缺,命脉薄弱,身体却是从小便受过严苛的训练,百毒难侵的。
“你醒了。”
冷不丁的墨白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小千一惊怎会从头顶传来,她撑着身子爬起来,转身。
“你能动?”
这道声音距她有些距离,嗓音清越叮咛。
她朝那个好听的嗓音爬了几步,远离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墨白。
戏时躺在一块突出的尖石上,背部滋滋流着血,苏小千爬去摸到粘稠的血液瞥起眉头,本能得坐定开始检查自己身上有无伤口。
苏小千衣服穿着厚,可惜那一身新衣服被刮得七零八落,见外衣像布条一般苏小千索性把衣服脱了,里头还着着一层薄棉衣。
戏时不能动弹,眼睛却能视物。
“这个季节你还穿棉袄?”
苏小千上上下下把自己摸了个遍,居然一个伤口都没有,倒是身上还挂着一些银针没拔走。她遍将银针小心收起来,金簪掉了只能塞进腰带。而后长吁一口气,这才去回答戏时的问题。
“对啊,我怕冷。”
戏时侧躺着,背后血流的很多,他的白色衣裳被染成了大红,妖娆美艳。
“你不怕这沼气?”
“嗯……不怎么怕吧。但我还是怕死。”
戏时勾了勾嘴角,感觉这小丫头甚是有趣。
苏小千摸着黑溜达了一圈,发现周围是一个很大的沼泽潭,潭中有一些石头,小的只有寸许,大的有几个平方,虽然适应了黑暗但还是看不清晰具体细节,感觉有些渗着慌苏小千只得回戏时身边坐下。
“你随身带的银针怎么回事?”
苏小千思索道:“救命用。”
“那你怎么不救我,”戏时语气幽怨,“我背上受伤了。”
苏小千楞了一下,确实刚爬过来的时候抓了一手黏糊,只是她从小特别爱惜自己身体,不愿意轻易受伤,一时之间忽略了戏时。
她站起来去拉戏时胳膊想把他移到其他地方,无奈力气太小,戏时背后伤口被牵动本来已经凝固的血又哗哗流淌,纵容戏时耐力强悍还是疼的倒吸冷气,苏小千见状不敢再动,
戏时叹了口气,嗓音缓缓,道:“你可以先帮那家伙解毒,再来帮我。”
他指的是墨白。
苏小千摇摇头,直白了当的拒绝。
“不要。他身上好冷,我靠近了不舒服。”
看戏看了半天的墨白突然道:“不帮我解毒我们都会死在这。”
他格外加重了死字重音,落到苏小千耳中忽然炸开,炸的她脑中嗡嗡作响。又是这个字,缠绕了她十几年她从未脱离死亡的追逐,师傅与她朝夕相处的一幕幕过马灯一般轮放。
戏时见她面色不好,冲墨白道:“非要吓她吗?”
“死也不恐怖,不疼不痒的,活着才无聊呢。”
后半句是对苏小千说的,失血过多让戏时讲话的声音轻飘飘地,像是羽毛在苏小千耳边轻挠。这样的言论却是她第一次听见,亦有些恼怒。
“不,人还是活着好。”
最后她还是拖着脚步朝墨白那儿走去,墨白仍在她一开始躺的地方,半个身子诡异得扭着那姿势十分奇怪就像母鸡护子。
她张了张嘴,道:“我身上没有药材,没法帮你们解毒,只能用银针把穴道挨个封住。我师傅说过,你们这些江湖人如果内力高强的可以改变体内气流,试试跟着我的银针把毒气逼到一处。”
墨白嗯了一下算是答应。
苏小千将墨白扶起盘腿坐下,自己面对着墨白后背拉下他的衣袍。
衣袍滑到地上,露出他古铜色的后背,肌肉线条紧致匀称,背后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和一些大小不一的伤痕。
苏小千很瘦,穿着夹棉里衣端坐在墨白背后,一双小手点在墨白背上,似在测量距离。因为视物不像在正常日光下,她显得格外专注,腰间的银针被她取出几枚,一枚用指尖捏着,另外几枚则被她衔在唇边。
银针托着她极浅的薄唇,苏小千寻好穴位下针极快。这泥沼不知道有多少腐烂的动植物,毒气刚烈,墨白与戏时皆是一流高手,却也经不起沼气入侵。
苏小千这第一枚银针戳下,本来被他内力拼命压制的毒气四窜开来,他凝神去控制内力去驱逐那些毒气,可内力碰到毒气就像被蛇咬了一般晃晃悠悠没了动力,那些毒气见状猖狂得越过那段内力游荡向其他经脉。
第二第三枚第四枚银针扎下,苏小千手指翻飞,将主要的几条经脉通路封住,只留下一条通往左臂的经脉,那些分散的毒蛇遇阻猛烈得撞击而去,银针稳稳在穴道扎着苏小千手尖施力那毒蛇便如被雷劈中了七寸般,呲牙吐信缩回去,见无路可走只得顺着苏小千留下的唯一脉络而行。
苏小千忽然道;“我要出针了。”
背对着的墨白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口舌有一股难闻的腥甜,知道这是他内力被毒气所嗜导致,苏小千施针及时不然恐怕他这一身内力就要付之东流。
毒气所化毒蛇在他四肢百脉肆无忌惮的游离,却被苏小七神奇的逼向左臂,她并无半分武功在身,却能准确得捕捉到每一缕毒气走向,这银针进进出出,手指亦在墨白背后来去挥舞。
戏时远远侧望着苏小千,见她一头秀发被扎成了许多小辫子,打扮不似一般女孩,性格天真浪漫,一身医术却让人不得小觑。
心中好奇心更胜,细细思索起当今世上医术较为闻名的宗派名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