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工合作

李五顺稍微笨一点，性格属于那种大丈咧咧，油瓶倒了也不扶的一种，是个除了做生意只知道打麻将的男人，家里呢，终日麻将声声，喧闹一片。儿子全宝一生七个月大时，小嘴每天叽里呱啦地喊个不停，李五顺当时高兴地对妻子田彩虹说：“听见没有？咱儿子小嘴叽里呱啦叫个不停，一准是快会说话了。我敢保证，咱儿子人生的头一句话肯定叫爸爸。”

田彩虹心比天高，爱表现，向往浪漫。她娘家人都是城市户口，她常说的一句话是：“就我命不好，当初瞎了眼嫁了一个农民。”现在一听丈夫说这个，不服气地说：“肯定儿子先叫妈妈。”

“先叫爸爸。”

“先叫妈妈。”

两口子争吵得不可开交，并为此事打赌：如果儿子全宝先叫爸，彩虹输了，她要在夫妻俩干那种事时在上面……如果儿子先叫妈妈，李五顺输了，他要给田彩虹买一件价值888元的台湾上衣。

那么，这场赌谁会输呢？

一个下午，全宝站在床上胡喊乱叫，李五顺以为儿子要说话了，就跑到儿子身边逗全宝：“好儿子，你是不是要说话啦？要说你就先叫爸爸。爸爸，你小子叫呀。”

全宝看父亲一眼不理睬他。

田彩虹见状快步走过来推开丈夫：“你滚一边去。”对儿子说：“好儿子，先叫妈妈，妈妈最疼你，最爱你，叫妈妈呀……”

全宝看妈妈一眼，大声喊出两个字：“二饼！”

这一喊，两口子一下傻了眼。

李五顺说：“这个臭小子，不喊爸不喊妈，咋喊出了个‘二饼’？”

田彩虹醒悟过来说：“肯定是你打麻将影响了儿子。儿子三个月大，你就天天抱着全宝打麻将，一饼二饼地喊，孩子还有学不会的？以后不准打麻将。”

“不让我打麻将，还不如把我杀了。我活在世上就这么点乐趣。”

“你没听电视上说：父母喜欢打麻将，家里就会出一个麻将孩子；家里麻将声声，孩子学习成绩亮红灯。父母爱看电视，孩子就会把电视当成好保姆，一天到晚离不不电视。”

李五顺说：“儿子小着呢，还没有上学，你着什么急？再说啦，看电视你比我瘾大，特别是言情恋爱亲嘴搂抱电视剧，你一集都不想拉不。”

夫妻俩争吵起来谁也不让谁，玩起来依然我行我素。

可在在父母的遗像面前发过誓后，虽然李五顺没有当回事，田彩虹却高度重视起儿子全宝的培养这件大事来。

李五顺白天照样忙他的收购废品生意，晚上照例打麻将。。

一天下午，李五顺推辆自行车正往外走，妻子田彩虹追出来。

田彩虹是村里的大美人，又有文化。她问：“昨天亱里咱俩商量的事情你记住没有？”

李五顺问：“啥事？”

田彩虹说：“我就担心你记不住，你还是忘掉了。啥事？把咱全宝培养成大学生的事呀，我没有考上大学，你家里又因为没有出大学生发生这样大的事，你老爹被活活气死，留下几万块悬赏大学生。我昨天给你分折了两个小时，三个孙子除了咱全宝，没有一个是材料。我从今以后专职搞家教培养全宝，全程陪读，让他背唐诗，查数，认字，不输在起跑线上。做生意挣钱种地由你承包，咱俩分工合作，振兴家业。这些话我昨天夜里给你讲了三个多小時，你咋一句也没有往心里记？你是人脑子还是猪脑子？”

李五顺说：“全宝上大学这事太远，全宝才三岁多，早着呢。”

田彩虹说：“你懂个屁呀，现在培养孩子都时兴胎教了，胎教你懂不懂？就是从怀孕那天起就开始教育。”

李五顺说：“你瞎扯个啥呀，刚怀孕还是个肉蛋蛋，咋教育？”

田彩虹说：“把录放机放在肚脐眼上，让肉蛋蛋叫音乐，将来肉蛋蛋就是音乐家。把连环画放在肚脐眼上，将来就是大画家。把军棋放在肚脐眼上，将来就是军事家……”

李五顺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有急事，你就别哆嗦了，自打咱爹说出谁考上大学谁能得到那几万块钱后，我这耳朵就没有干净过一会儿，总是听见你叨叨叨……你不会得精神妄想症吧？”

田彩虹生气地说：“滚你一边去，你呀，鼠目寸光，胸无大志。一个家庭什么最重要？孩子成才最重要，天下第一号大事……”

李五顺推着车子往外走，他皱起眉头说：“又来了，又来了……我走了，全宝交给你，你爱怎么摆弄你去摆弄好了，我不干涉还不成？什么人呐，神经病……”跨上车飞出家门。

田彩虹骂丈夫：“你娘个……”见丈夫骑车远去，将没骂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回到屋里，见儿子全宝正吃煎饼，夺过来骂道：“狗东西，就知道吃，上一辈子是猪呀？来，站好，妈教你背唐诗……锄禾日当午……念。”

全宝故意发出一个音：“……五……”

田彩虹骂：“五你个头呀，是锄禾日当午……”

全宝笑着大喊：“大屁……股……”

田彩虹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全宝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