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霂白进去时,秋栩正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目休息,即使没有穿军装,依然一派端端正正的严谨作风。
霂白将他从头打量到尾,都没有瞅见什么明显外伤。
于是问道:“伤哪了?”
b国的官员非常隐晦、小心的比划了一下脑子。
霂白转过头去,又重新将人打量了几眼,这才道:“脑子……难道是撞傻了?”
才说完,他就感受到了一束如芒在背的目光,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霂白看着这双眼睛,不知为何,忽然有点紧张,于是干咽了一下唾沫道:“开玩笑的……到底怎么了?”
不等b国的人开口,眼前人忽然问了一句:“他是谁?”
这下,轮到霂白目瞪口呆,神色奇怪了。他看着秋栩,回头用口型问:“失忆了?”b国的人在他的注视下,神色艰难的点了点头。
b国的那位年轻人及时站了出来,解了刚刚一瞬间难言的尴尬沉默道:“将军,这位是出发前我给您说过的那位,是您的omega伴侣。”
秋栩用他那双深褐色的乌沉沉的眼睛将霂白上下打量了几眼,才冷淡的道:“哦,跟你给我的资料上的人比,不太像。”
b国来的几位趁着这功夫赶紧道:“我们不能久待,需要立刻返回b国,小栩就交给您了,他失去了很多记忆,医生说只能保守治疗,慢慢恢复。”
说完,指了一**后站着的几个医生道:“这是他的主治医生,我们这次也带过来了,如果您允许,我们就把他们留在a国,您这边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可以问他们。”
“嗯……行”霂白点点头。
看着宫内厅的人将b国的人送了出去,霂白视线收了回来,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重新站到了秋栩面前,问道:“你还记着多少东西?”
秋栩抬头,注视着他道:“五年前,最近五年的记忆都没有了。”
“那……”霂白指了一下刚刚出去的那几位,问道:“那他们是怎么给你说我的?”
见秋栩疑惑的皱起眉头,
他赶紧解释道:“就是怎么说你和我的……关系的?”
秋栩依然保持着自打他进来之后就没有变过的坐姿,坐在原地,剪得极短的板寸下露出了隐蔽的疤痕,他看着霂白,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说,我们三年前结婚,婚后一直分居两地,虽然一直各忙各的,但感情尚好,这次我受伤失忆,是你听说了之后提出让我来a国修养,所以他们才送我过来。”
“……”霂白边听边点头,心里却疯狂吐槽,这不是真的欺负面前这位傻了么?他们哪里有过感情尚好,还有,他主动提出?他如今自己都一屁股的破事处理不了,哪有空去管旁的事情,况且他们的婚姻本来就岌岌可危,不可挽回,却又来了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我让人带你去休息”他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立在一边的医生:“你们跟我来,我问问他的情况。”
到了隔壁屋子,他才问:“他……脑子受伤严重么?除了失忆,还有其他后遗症状么,会影响到今后生活么?”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医生淡定道:“将军当时在事故中受的伤,除了重要器官肝脏以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外伤几十余处,目前都以治愈,脑部受伤其实也不是最严重的,也没有造成什么后遗症,失忆是镇定剂类药物造成的,有人在将军治疗期间,替换了他的药物,注射了大量含有镇静剂成分的有毒物,因为当时处理及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但出现了记忆紊乱的状态。”
“人抓到了么?”霂白问。
医生摇摇头道:“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军方应该正在追踪查。”
“陛下,还有一点对治疗很关键,因为对方注射的药物损伤了将军的部分记忆功能,我们还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这一阶段临床表明将军一旦受到近期的不良信息影响或者干扰,会出现不安定或易激惹状态,我们为了帮助他的恢复,都尽量避免提及……”医生道。
霂白听明白了,回答道:“就是不要提及近期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刺激他,对么?”
医生赶紧点了点头:“是的,除此之外,也要给患者营造一个良性的,温和的恢复环境,让他能从这个环境中感觉到舒适和放松,有利于患者恢复。”
“……”霂白越来越觉得,自己刚刚做出收留这个麻烦的决定是十分错误的:“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这个不好说。”医生无辜摆手道。
他再见到秋栩时,已经是晚上了,宫内厅的人来请示他,问秋栩的寝室该如何安排,他正在忙,于是随口道:“宫里的客房看着安排,还有他带来的医生也就近安排就是了。”
以往三年,
秋栩很少留寝秋华宫,总是干完就走,毫不留恋,仿佛他俩不过是一时相约的炮友一样,也许连炮友都不如,不过是尽义务罢了,所以他在秋华宫也没有固定的住处。
霂白忙完,
要去洗澡时,一推门才发现,屋子里焕然一新,他又退了出去,大声道:“小因”
小因冒头。
问:“有何吩咐?陛下?”
“这是我的卧室么?”他握着门把手,再次推开门,目光从堆在墙角的画,到书桌上的花瓶,渐次挪到了地毯上窝着的那只毛茸茸的电子兽身上。
毛乎乎的小狼崽子见了他热情的扑了上来,在他的脚底下打着转,不停的左嗅嗅又闻闻,像一只真的小狗似的。
“陛下……是您的卧室,没有错。”小因回答道。
他看着浴室里透出的暖色灯光,默默叹了口气道:“没事了……”他原本转身出去,恰巧浴室的门打开。
那人只围了一截浴巾,就大剌剌的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霂白转头,望着他,眼里全是无奈:“不是给你安排了房间么?”
秋栩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毫不理会脚下嗷嗷叫的小狼崽子,只是道:“我从前,也是和你分开睡的么?”
霂白关上门,也走到床边,看着那人穿着他的拖鞋,围着他的浴巾,还坐在他的床上,一副主人的自在模样,于是赶紧道:“是啊,从前我们一直都是分开睡的,我睡像不好,晚上还磨牙,怕打扰你。”
“哦,我还以为我们一直都……所以拒绝了他们的安排。”秋栩擦完头发,走到墙边,开始挑挑拣拣收拾那些堆在一起的画框。
霂白看着他搬来搬去,于是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秋栩挑了一副给他看,是一副油画,浓烈的色彩和张扬的画风,他走过去认真看了几眼,道:“怎么了?谁的画作?看起来画的很一般。”
秋栩站在原地,挑起眉头,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这……是你曾经送我的,不是咱俩的定情之作么?”
霂白将画拿过来,靠在桌边装模做样又看了几眼,道:“啊……想起来,我画的,时间久了,忘记了……”
他一偏头,
就发现小崽子脸上的笑消失了,变成了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
他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听见小崽子道:“我现在不得不怀疑,我们感情有他们说的那么好么?”秋栩走了过来,双手撑在桌沿上,将霂白圈在其中。
霂白被他困在桌子与他的胸膛之间,有些紧张,抬头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匆忙低下头,手扣着桌沿问道:“你还记得多少,这五年,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秋栩低头望着他,目光几经变换,始终紧紧盯着他,正当他被人盯得万分不自在时,这人自己忽然捂着脑袋弯下了腰。
霂白赶紧顺势蹲下,扶着他的肩膀,紧张的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刚刚想起什么了?”
秋栩摇了摇头,眉头紧紧的蹙起来,一手按着后脑,一手被霂白抱着,他虚弱的道:“疼,去床上。”
霂白半拖半抱的将人扶到床上,放好枕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脑袋,安置好,又趴在床边认真的看了一两秒,这才起身准备去叫医生。
还没来得及转身,胳膊却被死死拉住,
“不用叫他们,躺一会儿就好,最近老这样。”秋栩还闭着眼,一副难受模样,手劲儿却依旧还很大,霂白手腕被他拽的生疼,一个趔趄,又倒了回去。
他顺势坐到床边,看着躺着的人,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医生说,这次受伤对你身体影响挺大的,慢慢恢复吧。”
秋栩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神色不再戒备,终于有一点软化的迹象。
“我……对你有一点印象……我记得你在我身下哭的样子,眼睛红红的,很好看……”他皱着眉,声音断断续续的道。
霂白本来仔细听着,听到这一句,不知怎的,脸忽然一红,下意识倾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别……别说了。”
他将脸偏到一侧,结结巴巴的道。
被遗忘的毛团子一跃跳上了床,站在一边歪头看着俩人,尾巴一摇一摇的。
“陛下,陛下……”门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敲门声。
霂白撑着胳膊坐直,下了床,快步走到了门外,推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侍卫长。
“怎么了?”他低声问。
“陛下,刚刚霂涷云忽然离开了庄园,我们的人没有拦住他,现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侍卫长低着头道。
“他跑了?”霂白将卧室的门关上,快步朝外面走去,问道:“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