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们想把近期陛下探望温将军拍摄成一个短片，用做本周宫内厅对皇室宣传的题材。”他一出病房，侯在外面的宫内厅官员就禀告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温长兮，轻轻道：“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宫内厅官员坚持道：“现在内阁对陛下不满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来了，我们不能再失去民众的信任和支持，以后像这样的宣传可能还要加大力度。”
霂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我不想用长兮来做这样的事情。”
他一边往外走。
宫内厅的跟在后面一边还在喋喋不休的劝道：“您的行程安排基本都是公布的，如果在公众眼里消失超过一周，会引起外界议论的，我们正好可以利用探病来公布您近期的状况。”
霂白停下脚步，他最近提出要修改皇室特别法，内阁坚决反对，并且用罢会来以示抗议，内阁罢会他这边的工作也没有办法进展，他一气之下拒绝签署任何内阁报上来的任何大小公文。目前整个上层因为他与内阁之间的相互不妥协，处于半瘫痪状态。
他侧头看了一下走廊外面在风里摇摇摆摆落下的雪花，伸手接住了一片，是雪白中带一点冰蓝。
冰凉触及掌心，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朵雪花一般，被来自四面八方地肆虐寒风吹地飘摇却再也无法握住本来要下落地命运。
“拍吧”他收回手，背在身后，重复了一遍：“就按照你们说的，拍吧。”
手心地雪花终于无法抵挡地彻底融化。
成了一小滴水。
短片特讯拍的十分成功，加入了煽情成分，将帝国皇帝陛下塑造成了一个爱戴子民，关爱战友的高大形象。
成功到，苏程看了也问秋栩：“这个alpha与你那omega是什么关系，俩人上了新闻也抱的这么紧，你瞧瞧，这病探望的多真情实意。”说完，就把光脑屏幕往秋栩的眼皮底下凑来。“上次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全球播报，也没见来瞅上你一眼，你看看人家这，好家伙！”
秋栩伸手拨了一下，道：“操控飞行器呢，别烦我。”
苏程收了光脑，看着他道：“得了吧，全自动的，有啥需要操控的，唯一坐了次你操控的差点没把老子晃吐。”
秋栩‘啧’了一声，瞥了一眼苏程的八卦脸，道：“一天别瞎打听。”
“瞎打听？”苏程再也坐不住，一下子弹到了秋栩隔壁的座椅上，蹲在上面义愤填膺的道：“我看这就是赤裸裸的出轨！兄弟，这咱可不能忍啊。”
说完，
又挠头想了想，道：“不对啊，上次咱们从机场帮你劫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不是兄弟们反侦察能力强，帮你藏得严实，这先上出轨新闻的就是你啊，你们两最近这是咋回事呢？感情危机？闹分居？”
秋栩摘下军部的贝雷帽，“啪”一声打在苏程的脑袋上，道：“你一天想啥呢，我请舒姑娘来是为了我侄女，怕a国不答应才让你们去接的。”
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哎，是不是下个月，十八军要被派去p港出任务？”
苏程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是啊，兄弟们这次全员出动，十八军团一个不落。”话音刚落，想了想补充道：“不对，还差一个，秋老虎这次没你吧？”
“没我”秋栩将飞行器调成手动模式，机身猛地一个颠簸，差点把苏程晃下座椅。
苏程七手八脚的连忙给自己绑上安全带，道：“这军部啥意思，自从上次咱们打了打胜仗回来，本来还准备把你贬斥到护卫队去，现在也不了，就把你闲置在帝都，也不跟我们一起出任务，这是几个意思啊？”
“领导的意思，坐好了。”秋栩吹了个口哨，将机体来了个360°的机身旋转。
苏程被他这么折腾的快要翻白眼了。
“不要一直转了，歇一歇行么，求你了，大哥”苏程捂着刚刚没留神，撞在了座椅上的脑袋，幸亏是软材质，不然就要脑震荡了。
秋栩终于降下来了点速度，问道：“知道任务具体地点么？”
苏程这才吐了一口气，坐稳了回答：“不知道，保密，但是我听说，是在p港附近，YGbj星云里的某个坐标。”
秋栩闻言，猛地回头，盯着苏程问：“确定？”
“确定啊，我能记下还是因为上次不是你带人追击敌人去了那边嘛。”苏程回答。
秋栩关了手动模式，调开星云图，对着这个坐标附近，若有所思的看了许久，才抬头看着苏程认真的交代道：“这个地方不简单你们去了多注意，我不在时，下达任何作战命令都要谨慎些多和小宁商量，知道了么？”
说完，用力拍了一下苏程的肩膀。
苏程站了起来，严肃的回了一个军礼，大声道：“知道了，队长！”不过下一秒钟就又立刻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队长，你不在我们就跟少了领头羊，主心骨一样，咱们每次都是配合作战，这么多年也算是头一次分开了，我真舍不得你，真的好舍不得你啊”说着就往秋栩身上蹭，一副油腻的猥琐模样。
秋栩赶紧将自己的胳膊从这人怀里抽出来，完了还煞有其事的抖了抖衣服，仿佛刚刚被一团灰尘沾染了一样，嘴里冷静的吐出：“滚远点”
他回到操作台，望着那片星云图，道：“算时间我那会儿应该在a国，比b国距离你们的坐标要近，如果有需要我会请求元帅让我立刻过去支援。”
苏程惊喜的道：“队长！我就知道你最好的啦！”
“咦？你那会为啥在a国？哦～”他露出一个欠打的笑“去看你的omega，是不是～还说心里没人家，这嘴会骗人，腿可是骗不了人的，这每月的探亲假就数你申请最积极，人家**期，你还专门用小本子算好了记下，任务再累，也一次不落，我看着都情真意切，甚为感动啊~”
“......”
见秋栩抬起手，恼羞成怒要打他，他顿时抱头窜鼠。
“不过队长放心”苏程无缝切换回了严肃脸，接着道：“小鹰们也都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让他们自己去展翅高飞了，这可是你父亲创设的第十八军团，来日一定会鹰击长空，一飞冲天的，成为联邦的骄傲。”
“嗯”秋栩听见他提及父亲，目光黯了许多，却依然点了点头。
a国
“我觉得，您还是见一面那个孩子比较稳妥。”温长兮靠在病床上，看着他，温和的道。
霂白没有说话，
他靠着墙壁，低着头双手插在兜里，一只脚踢着地面上不小心滚落的桃核玩儿。
“虽然那个孩子是您哥哥的儿子，但是从小都没怎么见过您的哥哥，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无辜的小孩。”
霂白这才抬头，看着温长兮有些不情不愿的回答道：“谁知道有没有继承那个变态的不良基因，他有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那个被关押起来的哥哥了。
霂白想起这人，就觉得心口实在闷得慌，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道：“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判他十年监禁，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温长兮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一贯绵长而又温柔的目光注视这这个站在窗前瘦弱的背影。他是见过霂白受过怎样的苦难，所以他能理解他心底里此刻的怨恨，虽然他不认可这种以怨报怨的做法，但是让他开口反对些什么，他也于心不忍。
“陛下，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是新纪元了，您应该往前看。”温长兮道。
“新纪元？”霂白笑了笑。接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思想与制度没有新的改制，即使我们换十个新的计时规则都不能改变什么。我们忽略了法制，强调成例，像内阁那样墨守成规，用旧制度来维护自己既得的利益，我们终究只能止步不前。而这种凝固连我都奈何不得，连我都无法撼动他们分毫。”
“他们即使知道那是好的，是先进的也不会去改变，因为他们手里已经握有足够多的东西，背后有足够复杂的关系网，他们现在就像网上的蜘蛛，将所有误飞入其中的东西都死死困在他们的网里。”
“我现在每天起来，一抬头，就好像能看见那张悬在我头顶的网。”
很多事情，只靠一个人，一部分人是办不成的。
他试过，他不行。就像，他能看见这个庞大帝国的某个伤口在溃烂流血，但是他没有办法大刀阔斧的去医治，他手上没有那把刀子。
“我看新闻说，最近内阁那边新选任出一位很年轻的内政大臣？”温长兮在他背后问道。
“是，我没有批准，他们就用降级的方式，还是将人放入了内阁。”霂白回答。
新闻里刚好播报到了这则新闻，
是这位年轻人的入职晚宴，十分有排面的一个宴席，可以看到许多知名人士甘愿前往做陪衬。
“什么背景？”温长兮用指尖敲了敲桌面，问。
“背景一般，主要是做派和想法都很激进，人也够聪明，他这种激进主要是针对我的”霂白道：“昨天他就在内报上批评了我的新政，他这种做法就目前的局势来说，是高度迎合内阁的做派的，所以很得内阁喜欢。”
温长兮笑了笑：“看样子，内阁为自己寻了一把好枪。”
“是啊。”霂白应和的点点头，目光却有些惆怅，他回头看了一眼温长兮道：“长兮，我手上也还缺一把能劈荆棘，斩乱麻的刀，你愿意做这把刀么？”
温长兮两手交叉，放在被子上，郑重其事地回答道：“这个答案，十年前我就给过陛下了。”
那个站在雪地里地少年，对他说：“我永远支持你。”
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