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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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啾一直觉得,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努力。
打破她这个天真想法的是许嘉迟的厨艺。
在厨艺方面, 怀啾心里有个自己的排名。首先，她自己肯定是第一，其次是赵语祎和戚连，再次是宋宥天……依次排下去，许嘉迟没有上榜的资格。
她不懂，许嘉迟怎么干什么都那么快学得会上得了手，偏偏到这个事情上面进步得比蜗牛还慢。
“不是，你别放这么多油。”
“快快快，捞出来捞出来, 炸过头了！”
“这鱼鱼鳞你不是没刮……你倒是刮一下呀。”
“等一下，你放的是料酒还是醋？”
怀啾都要怀疑许嘉迟是不是故意卖蠢。
但是看着男人无辜的脸色, 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尝了一口鱼肉，做的过程挺艰辛, 最后出来的味道倒也还行。
能入口。
怀啾放下筷子，怜悯又郑重地看向许嘉迟：“许嘉迟。”
“嗯？”男人一口菜一口饭, 吃得优雅从容。
“我觉得，你还是先别挑战这么高难度的菜了, 简简单单也挺好, ”怀啾说，“生活就是要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才能走得更平稳。”
闻言，许嘉迟叹了声气。
看他垂眸放下碗筷，怀啾怕他的自信和积极性受到打击，又说：“凡是讲究循序渐进, 我觉得你上次炒的那个青椒牛柳就特别好吃——虽然那个牛柳是我提前处理过的, 但就拿出锅后的味道来说, 满分十分可以打八分了。”
许嘉迟表情还是恹恹。
怀啾知道他百分之九十九是装的，可没办法，她现在就是吃他这套：“我不是在嫌弃你。”
许嘉迟：“我知道。”
“……”怀啾夹了块儿炸虾球放他碗里，“真的，你看看这个虾球，也很不错……就是焦了点儿，不过不影响，挺香的。”
许嘉迟看着她，指了指半张的嘴巴。
怀啾简直受不了，戳起他碗里那颗炸虾球塞进他嘴巴里：“吃，别在这儿再给我装可怜。”
虾球酥脆，炸得有点儿过头，略带焦味，不过另一有一番滋味。里头的虾肉不受影响，鲜嫩可口，总体来说味道还是不错的。
吃过饭，许嘉迟洗碗，怀啾接了个电话上楼去了。
工厂那边已经出了样品，问她什么时候去检验，她挂了电话又打给艾茉，跟艾茉对近期的行程。
“除了一周后的《舞刻光阴》需要您去化妆，就没别的了，”艾茉说。
《舞刻光阴》是M市的启明娱乐制作的一档舞蹈节目，下周的录制怀啾要去给几位舞蹈演员化妆。
怀啾看了看台历上的时间，“那就明天吧，工厂那边样品出来了，明天上午你跟我去看看。”
“好的。”
挂了电话，身后笼过来熟悉的温热：“打完电话了？”
怀啾低头：“手上水擦干净了没？”
“干净了，”许嘉迟抬起一直手给她看，“不信你摸摸。”
怀啾摸了摸，男人的手刚浸过水，凉凉的。
许嘉迟捉住她的手，五指缠绕上来。
窗帘没拉，怀啾站在窗前，落地窗外黑夜蔽天，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远处能看见一点绵延的灯火。
夏日炎炎，房间里开了空调，女人身上香水味淡，许嘉迟下巴搭在她肩上，蹭了蹭她的肩头：“换香水了？”
“啊，合作商前两天送了一套新品，我试了下，”她说，“怎么样？”
“还行，”许嘉迟贴着她颈侧，“就是得需要时间来习惯习惯。”
怀啾还没说话，被他打横抱起。
肩带滑落下去，她盯着他：“干什么？”
许嘉迟好学道：“习惯一下。”
也不知道一晚上他习惯了她身上新的香水味没有，反正第二天怀啾打在眼底的遮瑕比平时要厚。
眼影盘样品和怀啾预想的基本无差，她试了试，粉质细腻，显色度也不错，没有飞粉的情况。
她用了一天看持妆效果，等到晚上卸妆的时候把需要再改进的问题记录下来，发给工厂那边的负责人。负责人和她再商讨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许嘉迟今晚上有应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怀啾发短信过去得到回复是让她先睡。
估计得回来挺晚的。
怀啾下楼给他留了盏灯。
半夜她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抓过手机一看，快凌晨两点。
身后塌陷下去，男人沐浴后的清香混杂着一点点酒气袭过来：“吵醒你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怀啾翻身，钻进他怀里。
“大客户，多周旋了一下。”
“喝了多少？”
“没多少，你闻。”
“唔……还行。”
反正醒了，许嘉迟索性再跟她多说两句话：“最近都腾不出来空？”
“应该不行，”怀啾枕着他的手臂懒洋洋的，“眼影盘的样品我挺满意的，想把我之前设计的几样别的化妆品再让他们做做，下周我还得去M市，《舞刻光阴》有俩舞蹈演员需要我化妆……”
她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实在太困，硬撑着说：“不行了，我睡了。”
许嘉迟也不舍得再叫她，亲一下她的额角：“睡吧，晚安。”
怀啾之前工作再忙，也忙到过这么脚不沾地，除了个人品牌的事情，工作室最近还有些合作商快到期了，续约和中止都得谈，每天早早地去工作室，晚上有时得忙到挺晚才回家。
这天中午，怀啾还在电脑前看一份电子合同，让艾茉先去吃饭了。
和艾茉一块儿回来的是一份外卖。
说外卖又不像，装得还挺精致，有模有样的，怀啾奇怪：“我没点饭啊，小艾茉，你给我买的？”
艾茉道：“没有……是我刚刚在楼下遇见陆秘书，他送来的。”
陆川送来的。
那就跟许嘉迟脱不开关系。
许嘉迟的电话适时打来：“菜怎么样，合胃口吗？”
怀啾：“我还没吃呢。”
他轻笑催促：“快吃，饭点就好好吃饭，吃完再工作。”
艾茉有眼力见儿地退出办公室，怀啾干脆把手机放桌上打开免提：“你从哪儿订的饭，怎么包装还怪精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外卖饭盒，反倒是像家用的那种。
“公司餐厅，”许嘉迟说，“我看今天的菜是你平时爱吃的，猜你中午肯定又没好好吃饭，就装了一份让陆川送去给你。”
许氏的餐厅，那可跟一般的公司餐厅不一样。
不说米其林三星吧，国内四星级的水准还是有的。
怀啾不怎么爱吃米饭，许嘉迟就给她多打了些菜，满满一饭盒，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吃完。
夹了块儿黑椒牛柳送进嘴巴里，牛肉软嫩，一口下去心情都好了，她边吃边说：“你打这么多，我吃不完。”
“吃不完就倒了吧。”
“浪不浪费。”
许嘉迟哄：“那就吃完，下回我给你少打点儿。”
怀啾吃了口饭：“还有下回？”
许嘉迟说：“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让餐厅专门给你做。”
怀啾嚼吧嚼吧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抽纸擦了下嘴角，支起下巴盯着并不能看到对方的手机屏幕笑：“这么好，那我可以点菜吗？”
“想吃什么？”
怀啾思考道：“也不用太复杂，宫保鸡丁、清炒西兰花，再来份水果沙拉就行。”
第二天中午，陆川送饭过来。
和怀啾前一天要求的一样，宫保鸡丁、清炒西兰花，份量比昨天的少，比较符合她平时的饭量。下面还有个饭盒，装的是水果沙拉。
她非常有仪式感地跑了张照片发给许嘉迟：【收到。】
许嘉迟：【味道怎么样？】
怀啾尝了两口，眼睛一亮，很高兴地回复：【好吃！】
许嘉迟问：【明天想吃什么？】
怀啾咬着筷子，大胆畅想了一下，问他：【明天可以有甜点吗？】
那边似是迟疑了一下，正在输入的字样持续好一会儿，回过来一句：【可以，什么甜点？】
怀啾：【蛋挞吧，蓝莓蛋挞。】
许嘉迟：【好。】
怀啾满足了，这才把菜名报过去。
晚上睡前她都还想着这个事，千叮咛万嘱咐：“许嘉迟，明天别忘了我的蛋挞啊。”
许嘉迟低头以吻封缄：“少不了你的。”
翌日中午，饭菜和蛋挞准时出现，陆川再次功成身退。
怀啾觉得每天中午都快成了她一天中最期待的时间了，比晚上跟许嘉迟滚床单还令人期待，把这几天拍的饭菜照片发到群里，悠悠感叹：【许氏的伙食真不错。】
你的戚少：【？】
你的坏坏：【不服？】
你的戚少：【……】
怀啾看不懂他这两个字符代表什么意思了：【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咱们群很民主的不是吗？】
你的戚少：【不是，我没看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坏坏：【？就你看到的意思啊，许嘉迟他们公司餐厅的厨师给我做的，定制午餐。】
戚连又发过来一串省略号，不说话了。
怀啾把他拎出来小窗，也不打字了：“怎么了连连，羡慕嫉妒还是想来给许嘉迟当二奶啊？”
“二奶个屁，”戚连也回她语音，“你是信了这是他公司厨师做的还是故意那么说的？”
怀啾皱眉：“什么啊。”
OK，戚连懂了。
他懂了，并且还要当揭穿许嘉迟虚伪面孔的第一人，语气一转，变得耐人寻味：“哎呀，最近吧，我的厨艺突飞猛进，你也知道。就拿……你生日，对，你生日那天的烧烤来说吧，我觉得我烤得就很好吃，是吧？”
怀啾温柔地说：“说人话。”
“……”戚连轻咳一声，“你还记不记得那天跟我一起掌管烤肉架的是谁？”
“许嘉迟——”怀啾忽地一卡壳，“啊。”
“其实吧，到最后百分之八十的东西，都是他烤的。”
话说到这儿，怀啾也隐约听懂戚连想跟她说什么了：“食材我都提前处理好了，只是上烤架烤一下，是个傻子都会。”
“算了吧，我看他那个手法，翻烤刷酱一气呵成，就连KK那个叼嘴巴牛肉要吃七分熟的他都烤得正正好。”
怀啾不回复了，她在认真地回忆生日那天的种种。
戚连继续发语音道：“实不相瞒，我们公司最近跟许氏有个小合作，我昨天还去许氏了，开会开到快中午，时间掐得很准，然后我问他这么着急干什么——”没等到怀啾问，他也不卖关子了，“他说，还得给你做饭。”
怀啾眨了眨眼，逐渐有些迷茫。
戚连意味深长：“许氏伙食是挺不错，这个厨师就不一般呢，那当然能给你定制了。”
怀啾没再回复戚连，盯着面前的饭菜看。
她今天点的菜很简单，番茄炒蛋和素丝瓜。
这菜简单，但不一般。
色香味俱全，根本不像她印象里许嘉迟能炒出来的样子。还有旁边两个蛋挞，漂亮得不像话。
这都是许嘉迟做的？
怀啾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在坍塌，然后缓慢地碎片式重建。
蛋挞没吃完，剩了一个。
晚上回家，她将这个蛋挞郑重其事地装在小盘子里，洗了澡，坐在啥发生边晃腿边看电视边等许嘉迟。
没多久，许嘉迟回来了。
她把遥控器一扔，扭过身子，朝许嘉迟勾勾手指头。
许嘉迟也没想到一回家看到的是这种场景——女人穿着樱色的丝绸吊带睡衣，双腿交叠，裙摆往上缩了点儿，沐浴完头发还没放下，垂下几缕不听话的湿发，肩带半垂，曲线若隐若现，慵懒又性感。
他的妻子显然知道自己在惹火，还非要再添一把柴。
许嘉迟面色不改，走过去：“怎么？”
怀啾指尖抵着盛着蛋挞的小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善解人意地道：“蛋挞特别好吃，我给你留了一个。”
他笑了笑，在她发上亲了亲：“不用，你喜欢吃就都吃了。”
说罢，他打算上楼洗澡。
怀啾起身，隔着沙发拽住他的领带，扯回来。
她力道有些大，许嘉迟眯了眯眼，略感不适地松了领口，轻吐一口气：“宝，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怀啾就这么扯着他的领带，趴在沙发靠背上，含笑轻声说：“我现在想点菜，可以吗？”
许嘉迟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一顿，也随她扯着，调整了下姿势，弯腰，额头几乎要贴上她的：“当然，明天想吃什么？”
“不要明天，就现在。”
怀啾松开他，拿起桌上的蛋挞。
蛋挞放了这么久，已经凉掉了，她也没热，就这么直接送进嘴里——咬着一半，看向许嘉迟。
她趴回沙发靠背，仰起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女人看着他，挑了下眉。
许嘉迟能抵抗才有鬼了。
他低头，咬住另外一半蛋挞，挞皮清脆的断裂声从唇瓣贴合处想起，细碎的酥皮扑簌地往下掉。
分开时两人唇边都挺狼狈，嘴角沾着一点儿酥皮，唇上是蓝莓果酱。
怀啾舔掉上唇的蓝莓果酱。
许嘉迟看着她缓慢的动作，眸光深邃。
她双手撑脸，等两人都咽下嘴巴里的蛋挞，笑着问他：“许嘉迟，你自己做的蛋挞味道怎么样？”
男人处变不惊：“挺好吃的，今天做好之后我就尝了一个。”
“哦，那我能不能问问你，你的厨艺是怎么长进这么快的？”
怀啾虽然笑着，但笑里的深意明显不是好的意思。
许嘉迟自然道：“学的。”
“怎么学的？”
“自学，”他理所当然地说，“只是学做菜而已，不难。”
“……”
怀啾深吸一口气：“那你告诉我，你每次在家里怎么就不好好做饭？装给谁看呢？”
“你啊。”
她一噎。
许嘉迟说：“还能装给谁看。”
怀啾气结，直起身子：“你装这个有意思吗？”
许嘉迟绕到沙发正面坐下，顺便拦腰把她抱下来，放到自己腿上：“怎么没有，我要是厨艺让你放心了，你还会去厨房指导我吗？”
“……你多大了，做个饭还要人在厨房陪你的啊？”
“要啊，”他收紧手臂，头轻轻和她靠在一起，“小怀老师教人做饭的时候太可爱了，我舍不得这么快毕业。”
怀啾耳根一软，顿时没了脾气。
许嘉迟亲她的脸，又吻她的的耳朵。
怀啾在他怀里扭了下身子，拿额头轻轻撞了下他的，说：“我明天想吃红焖虾和花菜。”
“水果沙拉？”
“不要沙拉，鲜切就行。”
许嘉迟莞尔：“好。”
双唇交合前，怀啾抽空加上最后一个要求：“你亲自送过来，跟我一起吃。”
许嘉迟低低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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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和狗子的番外应该这两篇了，反正他俩婚后没羞没臊的总归不干正经事儿就对了（。
下午或晚上可能还有一更？两更？保守估计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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