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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火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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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火缠绵 肆十 0 2025-02-28 12: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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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卡片上不再有别的内容。

怀啾后悔了,她应该问问跑腿小哥这花儿是谁送的。她把卡片放回花束里,忽地一顿。

雏菊, 紫色风信子。

都是非常熟悉的两种花,她曾经见过——在每年祭拜母亲的时候。

从十五岁起,墓前总有花与苹果。

花束偶有变化, 但紫色风信子从未缺席过, 雏菊……似乎是从她十八岁开始, 也成了那束花里的固定嘉宾。剩下的就是马蹄莲、白百合、□□等等普遍代表哀悼的花。

紫色风信子算是其中颜色最艳丽的。

脑海中隐隐冒出一个, 有些荒谬的想法。

会是殷绍钧么?他昨天送她鞋子的时候也说了“最后一次”。

手上的花束忽然被人拿走, 怀啾看过去, 许嘉迟一手拿着花,一手将花束里的那张卡片拿出来。

淡淡扫一眼, 扔了回去。

对,是扔。

“谁送的?”他放下花束, 看似随意的动作里却写满了不太愉快。

怀啾诚实道:“不知道。”

男人鼻腔里发出懒洋洋地一声单音节,轻飘飘地拖长。

最后道:“那就扔了吧, 天热了, 花招虫子。”

怀啾心说那前院那片花圃你要不干脆也让人铲掉吧。

她绕过茶几, 胳膊挂上他的脖子,撒娇的姿态:“你是不是知道是谁?”

许嘉迟:“想知道?”

一般来说他这句话往往伴随着坑,就看你愿不愿意或者敢不敢往里跳了,怀啾是完全不怕的:“你不说那我自己来猜好了。”

她几乎是笃定地抛出一个人名:“殷绍钧?”

得到的是许嘉迟一个似是而非的轻哼。

“那你知道……”怀啾松开手,拾起从花束间掉出来的那张卡片,晃了晃, “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许嘉迟没什么兴趣的模样:“不知道。”

“我猜你知道。”

他挑了下眉, 视线往花束上一瞥, 转身往厨房走:“早餐想吃什么?”

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逃避行为。

怀啾撇了撇嘴,把卡片放下:“这会儿要做早餐了,昨天伤口不还疼吗?”

许嘉迟这里得不到答案,那怀啾只能去找殷绍钧问个清楚。然而她没有殷绍钧的联系方式,思索再三,只能去问赵语祎。

谁知赵语祎说:“殷绍钧啊?我这儿倒是有他联系方式,不过我听说他今天刚辞职。”

“他辞职了?”

“是啊,不过人还没走,还得在公司留一段时间交接工作。”

拿到殷绍钧的联系方式,怀啾犹豫了一下。

和许嘉迟在一块儿这段时间,她几乎都快忘了男人实际上的恶劣性格。那束花还真被他扔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扔的。

完了还能笑吟吟地跟她聊天,仿佛无事发生。

正犹豫,岑念的电话先打来了。

小姑娘在电话里说,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怀啾这会儿正在工作室,许嘉迟也去公司了,许氏那边这段时间虽然也有人打理,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亲力亲为,堆了一堆工作在那儿等着他去处理。

想着许嘉迟现在应该很忙,她便没叫他。

岑启扬和岑念一块儿去了医院。

怀啾到的时候,就看见谭应和曾白露两人抱着岑念哭。曾白露埋在小姑娘肩头,泣不成声,谭应稍好些,靠拐杖撑着,一只手揽着爱人,即便沉默,脸颊也被泪水打湿。

岑念被拥在中间,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紧张,哭得鼻子红红的。

这幅景象,足够说明亲子鉴定的结果了。

怀啾没有打扰这一家三口,走到岑启扬身边:“岑叔叔。”

岑启扬坐在轮椅上,听见招呼,从三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怀啾,看上去心情很好:“怎么还跑过来一趟,怪麻烦的。”

“没事儿,怎么说这件事您也拜托了我和嘉迟,嘉迟公司那边忙没办法来,我总得来看看结果。”

时隔十八年,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怀啾悄悄看向岑启扬,发现他也微微红了眼眶。

是对女儿找回至亲的欣慰与欣喜,也是为女儿找回至亲而不舍。

他看着,未发一言。

岑念离开双亲的怀抱,走到岑启扬面前蹲了下去。

她握着男人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的瘦削双手,忍了半天,没忍住,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伏在他膝头,哭声含糊:“爸……”

小孩子撒娇似的。

岑启扬抬眸,和谭应的目光交汇。

为人父的眼神,彼此都一样。

他抬手抚摸女儿柔顺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温柔:“念念不哭。”

岑念说:“我舍不得你。”

岑启扬莞尔:“傻丫头,什么舍得不舍得的,爸又没有不要你。”

认回至亲,自然就要回归亲生家庭,但是岑念同谭应和曾白露说,想要再留在岑启扬身边照顾他。

岑启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其实现在早已经超过了医生当初给的期限,他撑了这么久,就为了替女儿找回亲生父母这么一个夙愿。

有时候人活着就靠着那么一个执念,现在心愿已了,谁都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他将女儿拉扯承认,谭应和曾白露不可能放着他不管,十多年的恩情,对他们来说是怎么都还不清的。

曾白露情绪稳定下来后,四人坐在医院外的花圃前边晒着太阳边聊天,怀啾走到一边,给殷绍钧打了个电话。

响了有十秒,电话接通。

“喂,您好,请问哪位?”

怀啾:“殷先生,是我,怀啾。”

对方没有接话。

沉默了会儿,背景音没有那么嘈杂了,殷绍钧应该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男人嗓音微低,比刚接电话时柔和。

怀啾开门见山:“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束花,紫色风信子和……雏菊是吗?是你送的吗?”

又是两秒的停顿,他轻声:“嗯。”

“方便问下原因么?”怀啾说,“还有那张卡片,花儿是你送的,卡片应该也是你留的吧?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嘉迟没有告诉你吗?”

怀啾一愣。

殷绍钧笑了笑:“也是,他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你,他自己都够堵得慌的。”

闻言,怀啾皱眉:“什么意思?”

那边没声儿了。

就在怀啾即将耐心耗尽的时候,男人低声开口:“怀啾,这些话,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原本我想,那张卡片就当做是最后一次交集了,但我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我只是不喜欢跟人打哑谜,”怀啾平静道,“疑问既然抛给我了,我当然要得到一个因果。”

那边似乎很轻地叹了一声。

而后殷绍钧说:“八岁那年,我爸妈离婚,我当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坐了牢,我妈对这件事很避讳,基本没怎么跟我说过。直到我懂事后,自己查阅报纸、新闻,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妈也把原委都告诉我了。

“你和许嘉迟那天在场,应该能猜到我妈是怎么跟我说假药的事情的。”

“大概猜得到。”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和对话很明显,殷母或许是心虚也或许是想儿子也彻底跟前夫断绝关系,在殷绍钧面前应该是百般诋毁代睿。

一个三观未成型的孩子长期在母亲这样的思想灌输下,对父亲心有芥蒂是必然的。

“……算是阴差阳错,我知道了你外公外婆,还有你母亲的墓园地址。”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在这一刻轻飘飘落地似的。

怀啾试探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三岁那年。”

“……”

两人同龄,殷绍钧或许比她大一点儿,那他十三岁的时候,怀啾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那个时候墓前还没有出现过花和苹果。

接着,他说:“该说父债子偿吗……倒也不是还债,我只是觉得,我们家有愧于你。所以从十四岁那年开始,我每年都会去你家里人的墓前祭拜。”

往年看见的一束束花和一个个苹果在脑海中闪回,怀啾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她没说话。

殷绍钧继续道:“第一年和第二年,我去的时间都不固定,直到第三年,我十五岁那年——看见了你。”

那年怀啾十五岁。

或许天公就是这么作巧的,那年殷绍钧带着花和水果去的那天,正是姚堇的忌日。他去的早些,离开时和刚到来的怀啾擦肩而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

少女停在他刚刚放了花和苹果的墓碑前。

几乎是一瞬间,说不清是哪儿来的一股冲动,让殷绍钧下意识往旁边躲,避开了她疑惑环视四周的视线。

他掩在树荫底下,看着少女在墓前放下祭拜的花束,上了香,而后蹲在墓碑前,笑意融融地说着什么。

她看上去很轻松,像只轻快的雀,可又仿佛背负着什么,让人远远看着都感到沉重。

轻快与沉重。

矛盾却在她身上奇妙地融合。

后来殷绍钧记住了那天,每年都在同一个日期去祭拜。

他总是去得很早,然后躲在一旁,等待怀啾。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

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开成明艳夺目的一朵花儿。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认识,或是接近你,我很清楚什么叫门当户对,也很清楚我们家欠你的太多,我没有那个资格去求什么,”殷绍钧的语调很平静,透着三分温煦,“怀啾,我只把你当成一场梦。”

“也仅仅只是做梦的人擅自沉沦。”

但他又是个很清醒的人。

他知道和怀啾绝无可能,所以自己的生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当许如诗的情人也好,职场的勾心斗角也好,这是完全剔除于梦境之外,他再清醒不过的现实生活。

现实也总有出人意料的时候。

比如因为许如诗,他反而认识了怀啾。

这是多讽刺的一件事情。

梦和现实的碰撞,就像一个混乱不堪的旋涡,不讲道理地把人卷进去。

怀啾唇瓣翕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始至终,她其实和殷绍钧的接触并不多,所以才奇怪为什么他总是让她感到许多异样。现在这些异样都得到了解释,只是这解释让人无法作出回应。

“怀啾,我现在醒了,”殷绍钧说,“过去的真相我现在也知道了。”

而真相也告诉他,这场梦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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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啊,这应该是倒数第三章?

下一章4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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