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段绍堂忙的晕头转向，终于可以歇一歇，晴儿又来传话，说八公主吩咐她准备晚饭，而且要丰盛，说是府上来了客人。
还好有府上下人帮忙，要不段绍堂恐怕是要丧命在厨房里了。下人把最后一盘菜菜端走之后，段绍堂一屁股对坐在炉灶旁，一边扔着地上的柴火一边嘟囔着“好死不死的穿什么越！还当什么驸马！还背着这么个掉脑袋的包袱！当驸马就当驸马呗，你要是让我娶了一个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公主我也就谢天谢地了，可偏偏娶了这么一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公主，长得再好看脸上也没有个表情，好像我欠你钱似的！我还是收拾收拾离家出走才好！爷爷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真是没天理了！公主就了不起啊，要是把我逼急了，明天在你菜里放二斤巴豆，让你拉的四肢无力、腿脚发麻、口歪眼斜，看你还怎么让我忙东忙西的！”
“驸马这是在抱怨本宫吗？”听见这声音段绍堂只觉得仿佛一阵阴风吹过一般，吓得马上跳了起来，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这公主怎么走路连声音都没有，有时候还真怀疑八公主是个鬼神什么的。“公主，你走路就不能大点声吗，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吓死人了。”
“难道驸马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会被吓到？”
段绍堂没好气的说“我能有什么亏心事。你不去吃饭，跑厨房来做什么。我又不会往你的菜里扔老鼠屎，难道你是来监工的啊！”
八公主并不生气段绍堂没完没了的废话，只淡淡的说道“府上来了客人，自然要你过去见客的。”
段绍堂扔掉脖子上的抹布，满脸疲惫的跟八公主去了饭堂。
段绍堂走进一看，桌前坐着三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其中一人看起来应该比自己年长一些，面型方正，身材十分健硕，如果皮肤再好好的晒一晒应该就快变成古铜色了。另一男子比起来就白了许多，一身锦衣华服，看起来像个大家公子，一旁还有一位男子看起来也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样子，眼睛看着圆圆的，从眼神中透出一股傻头傻脑的感觉。
八公主指着那个皮肤接近古铜色的人说道“这位是本宫的二皇兄。”又指着另一个比较白的男子和眼睛看起来圆圆的男子说道“这两位是本宫的六皇弟和十一皇弟。”这几位皇子段绍堂是听过的，二皇子楚王，六皇子咸阳王，此二人与八公主都是同母所生，楚王虽然不是长子，但在朝中威望颇高，而且立了不少战功，大皇子虽然被封为太子，但朝中却有不少大臣巴结着二皇子，还有传闻说，若是皇上把皇位传给大皇子，那么日后必然会有宫廷政变。而另一个十一皇子，至今还没有封号，母妃去世的早，朝中又没有什么外戚，所以早年被选中送去番旗国做了质子，才回到周国不久。十一皇子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种，为人十分单纯。早年离宫去他国做了人质，又没有母妃在宫中培养势力，在这深宫之中十一皇子可谓是无依无靠了，这尔虞我诈的宫里人人都想拉拢权贵，皇子们也是一样成帮结伙的找能够互相依仗的人，所以十一皇子自然是属于无依无靠的那种了，也就没有皇子想结交这么个人给自己徒增负担，只有二皇子和六皇子与他十分亲近，十一皇子自然把他们二人当做了亲兄弟一般，只是这十一皇子行事十分鲁莽，不似两位皇兄那般谨慎。
段绍堂一一施礼。二皇子说道“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又不是在朝堂上，妹夫何必那么见外。快过来坐下一起喝酒吧。”二皇子一边说一边拉过一侧的椅子让段绍堂过去。
六皇子笑道“都说君子远离庖厨，绍堂你怎么还自己下厨了呢。”
段绍堂一脸无奈的样子“那还得问八公主了。”
八公主说道“驸马很喜欢做菜的，本宫只是投其所好而已，驸马，本宫说的不对吗？”说完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段绍堂。段绍堂只得应声称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惹到这个变态公主了。
六皇子打趣地说“以前在一起开玩笑的时候总说八皇姐日后嫁不出去，没人敢娶她，想不到竟然找了这么个俊俏的驸马，而且我听说那日绍堂在朝堂上直言不讳大作诗篇，现在那诗传的城中妇孺皆知，尤其是最后的那几句‘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这不是正事战乱时期百姓心中所想，还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写的真是凄美传神，如果不是我自小就知道你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我还真怀疑你是个历经沧桑的大文豪呢。城中百姓都说你是智勇双全呢。还说如此体察民心的人若是做了官，日后定会是个爱民如子青天父母官呢。”
“六皇子你实在是谬赞了，哪有外面说的那么好。”段绍堂擦了把汗，你可别再夸我了，现在做个狗屁太傅已经很头疼了，万一哪天被你的皇帝老子拉去做个什么父母官，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六皇子又问“你做的那首诗如今脍炙人口，城中百姓传唱，可我们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城中百姓都叫它征兵歌。”
“《兵车行》！”
“《兵车行》，好名字！”
十一皇子说道“你们说的什么诗词歌赋的，我听了就头疼。”
六皇子笑道“都说让你多读读书了。要不你明日也去上书房跟咱们的太傅大人多学一学如何做学问吧。”
十一皇子摇了摇头“那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二皇子笑道“如今看见妹妹找个这么好的如意郎君，我这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十一皇子说道“我在番旗国的时候听说八皇姐嫁给了定国公的公子，以前听说段府公子是个病秧子，我还担心姐姐嫁错了人，这回看来我是瞎操心了，姐夫看起来这不挺硬实的！”
二皇子说道“老十一，你又胡说了！”
六皇子说道“不过和几年前见面时比起来，绍堂还真是健壮了不少。二哥你看绍堂是不是和小时候相比变化很大，那时候身子骨虚弱，而且还少言寡语的，和现在很大不同呢。”
难道这几个皇子以前也是见过的？段绍堂笑了笑“自打成亲之后我这身体就越来越好了，许多旧疾也不再复发，都是托了公主的鸿福。”
十一皇子说道“想不到世间还有姐夫这样的男子，相貌堂堂，文韬武略，而且厨艺又好，跟八皇姐真是绝配了。”
六皇子说道“你说绝配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你们知不知道京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才子佳人面？”
十一皇子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听说了，那面摊上每天都挤满了人说要吃那什么才子佳人面，还说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到凡间游玩，要回天庭的时候肚子有些饿，吃不饱就飞不动，所以金童做了那碗面，后来和玉女吃过之后一起回了天庭。”
段绍堂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八公主，八公主笑道“这才子佳人面的故事还真是动听呢。驸马你觉得这故事是不是很美好呢？”
段绍堂强挤出一脸的微笑“这种故事，都是市井百姓以讹传讹编出来的，还说的像确有其事似的，这种传言怎么能当真呢。”
十一皇子说道“姻缘这种东西很难说的，就算不是什么金童玉女下凡，估计十有八九也是夙世因缘了。我听说那男子和女子相貌不凡，十分相配，只可惜没能亲眼见到。”
段绍堂急忙拿起酒杯“好端端的说什么市井之间的传说呢，咱们喝酒！”
众人放下酒杯，段绍堂刚刚触碰八公主那凌厉的目光，马上就将头转向了别处，急忙找个新的话题“我成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几位皇子，几位可是去了什么远处才回来？”
二皇子说道“前朝皇室后裔领兵造反，颇具规模，不仅攻占了临州主城，就连周围大大小小的郡县都给占领了。百姓人心惶惶，当地的太守弃城逃跑。所以父皇才派我前去收复失地。”
八公主说道“想不到父皇这次竟然把你们派到那么危险的地方，现在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十一皇子抢着说道“嗨呀，什么派到那么远的地方，还不都是太子出的坏主意，他就是想趁二哥不在的时候拉拢朝中大臣。小人之心，谁看不出来啊！他巴不得父皇把二哥派遣到最危险的地方呢，如果出了点什么事情才如他所愿呢。还好二哥歼灭反贼平安回来了，不仅安然无恙，反而立了大功！”
二皇子呵斥道“老十一，不可造次。”段绍堂看得出，这分明是对自己有所顾忌。二皇子对段绍堂说道“妹夫见笑了。我这皇弟一向是胡说八道的。”
段绍堂知道二皇子和六皇子早就被封为楚王和咸阳王，这两人迟迟不去封地，而且好像和太子的关系不是十分融洽，想必又是皇上的儿子们争权夺位的老戏码了，心想你们勾心斗角的自己窝里斗就行了，可千万别把我扯进去！
段绍堂笑道“二皇子多虑了，十一皇子一向心直口快，不懂得诡诈，绍堂倒是十分喜欢这种直率的性格，比起那些心口不一的人实在是给人感觉踏实很多。这深宫之中从来就是尔虞我诈，为了权势，甚至可以不顾手足之情，每个人都带着一张看似友善的□□，能像十一皇子这样表里如一的人，还真是难得呢。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能有一个这样的兄弟，想必也是几位皇子的福气了。”
二皇子重复了句“无情最是帝王家……那绍堂对皇子手足相残如何看待呢？”
“对于皇子们来说，恐怕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不过我认为，若是坐在储君位子上的人是个无德无才的庸碌小人，那有德之人还不如放手一搏，这样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抱负，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为了天下苍生？”十一皇子问道“这和天下苍生又有何关系。”
“把龙椅交给一个庸碌的蠢人，老百姓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呢。”
六皇子说道“绍堂果然像他们传的那样，文采不亚于那些朝堂上的大夫们，不过脑子可比那些老顽固开明多了。”
段绍堂心想，你们这么问我，我当然得捡好听的说了，要不然被你那个变态妹妹杀了灭口怎么办！
二皇子又问“若是绍堂不小心卷入这其中又会如何呢？”
段绍堂明白了，二皇子分明是在探自己的口风，看自己会站在哪一边，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参与这种皇子夺权的战争中了，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可八公主既然与二皇子是亲兄妹，想必也一定会趟这浑水，虽然自己和八公主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毕竟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此事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虽然还不了解二皇子的为人，对他也没有多少胜算，可如今也不得不站在二皇子这边了。可是如果我直接了当的说我不想趟你们的浑水，万一被这个变态公主一怒之下杀了灭口，用筷子插死怎么办！哎呀，真麻烦，还是先博取你们的好感，别让你们把我当敌人才对！
段绍堂笑道“既然二皇子是个直爽人我也就照实说了，其实我并不喜欢参与这种皇子之间的争斗，不过我与八公主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八公主站在哪一边我就站在哪一边。不过话说回来，我这病秧子在朝中不过是个闲人，对于这种事，就算是有心出力，怕是也只能做个看客而已。”先稳住你们，然后再回去问问爹，有没有什么能置身事外的方法！
二皇子拍了拍段绍堂的肩膀“有你这句话二哥就放心了，我妹妹也没看错人。来，喝酒！”
这不是皇上赐婚吗？段绍堂一直以为这场政治联姻里八公主也是被动的，可听二皇子的语气，事情好像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难道是八公主让皇上赐婚的吗？段绍堂疑惑的看了眼八公主，可是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难道自己猜测的不对？或者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二皇子的客套话而已，难道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