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孙
马车停在了醯罗城中一家客栈的门口,随即便有小二过来送上马梯,热情的给揭开了车帘,只见一男子温柔地拢着另一个男子,怀中的还一脸□□的痕迹,昏迷不醒。
小二也是见惯了这多种事态的,当下便放下车帘不再多瞧了。
“到了。”段浮白拿额头轻轻蹭着洛晚的眼角,时不时往耳朵里吹两口气,吹得洛晚耳朵痒痒的。
洛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懵了好大一会才意识到,段浮白叫醒自己的方式有多暧昧,更何况自己的小徒孙还在旁边看着呀,登时红了脸,挣扎着要站起来。
还未挣扎到一半,便被人抄起膝弯给抱出了马车。
大街上此时人来人往,都往这边看着,洛晚忙将脸埋在段浮白胸口里,不敢叫人将这模样看了去,自是没有看到男人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
“跟上。”段浮白对瑟缩在马车旁的人儿说了一声,便径直抱着洛晚进了客栈。
段浮白没有在意客栈中旁人打量的目光,径直走到柜台前,扔下了一颗夜明珠:“两间上房,再送点吃食来。”
老板拿了珠子,自是热情招待的,连连跟在段浮白身后谄媚道:“好,好,客官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段浮白已然上了楼梯,想了想又回头吩咐道:“去将这最好的大夫请来,再准备净身的水来。”说完便径直上了楼去。
上了二楼,段浮白朝身后的人儿看了一眼,小孩便吓得连忙去了另一间房,躲了进去关上了门。
段浮白这才踢开门,进了房间。
“你作甚将他赶走,我还有话想和他说呢。”洛晚看着段浮白,脸上满是委屈。
段浮白却没有回答他,抱着洛晚走到床边,将他放在了床上,随即整个身子覆压而上,牢牢将其压在了身下。
“你忘了,你是我的人了,没有我的允许,我不许你同任何人说话,否则,我便把你绑起来,让你只能同我说话。”
语气中隐隐透着危险意味。
洛晚细细的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里面辨出真假。
“哈哈……,傻瓜,真的把你吓到了。”段浮白揉了揉洛晚的头,单臂撑起,靠在床头,揪着系床帘的绳穗子转着圈,一条腿弓起和洛晚贴着。
洛晚只觉这人太无聊了,转过身去不想理他,却未见那人的眼神暗了一瞬。
没过一会儿,洛晚突然感到视线暗了许多,转过头来,看见段浮白已将那边的绳穗子解了,手臂搭在弓起的腿上。
刚转过来脸来,便被一大团流泄下来的流苏穗子扑了满脸,痒酥酥的。
段浮白拎着绳穗子在洛晚脸上扫了一会儿,见将人快要逗毛了,才停下手笑着说:“好了,好了,我错了,不逗你了。”
看着洛晚快要炸毛的模样,段浮白忙收起了调笑的神情,恢复正经道:“好了,只不过是想你先让大夫看看伤,至于那个小鬼头,又跑不了,你想什么时候见他都行。”
洛晚看着这人立马变正经的表情,想发作又发作不出来,只觉得更气闷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本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在此人面前完全就被吃的死死的。
正兀自气闷,外间小二带着大夫就来了。
段浮白拍了拍洛晚的肩便起身去开门了。
“客官,这是您要的热水,还有这是我们醯罗城最好的大夫了。”
段浮白默然看着几人,将小二都看得心慌了才侧身放送水的人和大夫进来。
随大夫走到床边,将洛晚扶起来靠在床头,这才示意大夫前来把脉。
洛晚还没感受到,那大夫早已被段浮白的冷气压逼得大气不敢出了。
“回公子,这位公子因之前伤及了脏腑,又耽搁久了没有及时医治,内伤已然有些严重,我给这位公子开两副药,早晚各一副,切不可不重视,否则怕是会留下陈疾。”
“知道了,下去吧。”段浮白扔给了那人一锭金子,挥手让他离开。
那大夫怕是早已不想再呆了,拿了钱便连忙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因为走得太急踉跄了一下。
“你看看你,刚才干嘛板着张脸,看把人家大夫吓得。”洛晚回头嗔怪。
没想到某只没皮没脸的突然扑到了自己身上。
“我这不是想,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笑嘛,嘻嘻。”
洛晚的脸扑哧扑哧的冒着热气,这人怎么也不害臊的,撩人的话张口就来。
“好了,好了。”洛晚忙将人推开,不然自己就要熟了。“我,我要睡了。”
“可是。”段浮白往外间看了一下,“我们还没洗澡呢!”
洗,洗澡,我,我们,不是我,是我们,洛晚脑子里一幅幅画面挥之不去,男人的胸膛,背脊,手臂……,不止脸,这下子连脖子都红了。
“不,不了。还是你先洗吧!”虽说昨晚的难堪模样对方已经看过了,可是如果现在让彼此坦诚相见的话,洛晚还是有点不能接受的,“我,我出去看看那孩子。”
“啊。我还以为烟落会和我一起洗的。”语调中尽是低落,拉着洛晚的手趴在他耳朵边,轻轻吹气道:“那我在房中等你回来,早点哦,不然我会寂寞的。”
洛晚整个人都不好了,真不明白这人如何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般话的,气的甩袖离去,实在不想再理这人。
“哈哈哈。”段浮白见洛晚气的要逃,更开心了,不知为什么,就想看这人被自己逗得炸毛的样子。
洛晚在自己小徒孙的房门外呆了好久,等自己的脸不再那么热了,才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瑟瑟缩缩的,好似外面的人会打他一般,悄悄打开了一条缝,看清敲门的人是洛晚后才将门打了开来。
洛晚看着房间里的床铺一点未乱,桌上的茶水也未动过,再看了看那瑟瑟缩缩的一小团,不禁想起来自己的小徒弟,心里泛起一阵苦味。
“你叫什么名字?”洛晚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捏了捏那还没有二两肉的胳膊,心里酸涩极了。
“无念。”小孩答得十分小心。
“姓什么?”
“没有姓,就叫无念。”小孩摇了摇头。
“那日我听那修士说,你是被始安白家送给那萧行沧的,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洛晚拿起茶杯倒了些水递了过去。
小孩接过了水,既不敢喝,也不敢放,就那么端在手里,看得洛晚一阵心疼。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养父母将我养大的,他们说是我母亲将我托付给他们的,而且对我很好,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我还有一个姑姑,是一个十分温柔漂亮的女子。”
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哽咽,洛晚也没有催促,静静等着他将情绪平复过来。
“谁知,那始安城突然闹起鬼来,每家每户都提心吊胆的,有一日,突然来了个道士,他说城里有什么极为阴邪的魔物,必须要有更为阴邪的东西才能镇得住。”
“不哭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再能伤害你了。”洛晚轻轻替无念擦着脸上的泪,可是还是擦不净,一颗颗豆粒似的往杯子里面掉。
“那白家竟信了那道士的话,四处抓阴时阴日出生的女子,对外只说让她们帮道长镇压魔物,然谁知竟是将她们,将她们扒皮放血,再引邪灵上身,制成尸魔,替他们白家将其他仙家铲除,只怕,只怕那之前的闹鬼都是他们的手笔。”
“父亲,母亲总想着姑姑还能救回来,不知在哪寻了法子,在开鬼门的那日竟将姑姑给引了回来。”
“谁知,谁知姑姑竟神志全无,竟将父母给开膛破肚,吃了他们的脏腑。”
“那日,我本也是难逃一死的,谁知那道士连同白家的大公子赶了过来。”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是想将我买去那种地方的,只是原本要送给萧城主的小倌突然死了,他们便将我送来了。”
“后来,后来的事公子都知道了。”
虽然说得伤心,早已泪流满面,但这孩子终究未曾哭出声来,只是默默流泪,或许是因为即使再过狼狈,都是想保住那最后一丝倔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