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淳津

和父亲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聊宫里也聊家里，但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第一次打仗的他，身体能撑得住吗？终于，父亲以为我忙了一夜，累了，才叫我回去睡觉。径直走进他的帐篷，他果然还没休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形势图，面前放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看来东万也才刚离开。

随便的一句，没想到会惹来他那么大的反应，仔细审视他的神情，我忍不住笑了。真的和在宫中时不一样了……赫森，即使这沙场充满了血腥，布满了杀戮，但你终究不用再戴着面具，顾着周围那些像是想要你命似的目光了……

“你笑什么？”越是看他一脸不自在的样子，我越是想笑。“朴淳津！我问你笑什么？！”

“来！先把这药喝了。”我笑着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端起药碗送到他嘴边。他虽然有些反抗，但还是顺从地把药喝了下去。

“你要造反啊？！”不知道和喝药喝的太急有没有关系，他的脸突然变得好红，瞪着我。

“不敢。”我收了收笑意，却没松开他的手，直接把他拉到床榻前，双手按着他肩让他坐下。“四皇子，这个军营里有很多军师和副将。他们虽然不像你那么博学多才，但还够应付。你可是一路从京城赶过来，几乎没休息啊！所以，现在算我求你，躺下，眯一会儿。”看他要开口，我又赶忙说。“如果睡不着，我帮你腿再上点药酒推推。我不会太用力的，你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能睡着了！”我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药酒，倒了些在手上。

“你随身带着？！”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又摇了摇头。“可我真的不累……”他说着就要站起来，我却用手背压住了他。终于，他妥协地躺了下去。“我要是真睡着了，你就赶快抓紧时间也休息一下去，不用一直替我按摩。”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还说不累？！明明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放轻了手下的力度，我禁不住凝视着他。是错觉吗？我和他的距离，似乎真的近了一些……他的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他的眼睛闭着，每次都要等他睡着，我才能在他的脸上找到符合他年纪的纯真……在宫中的这些年，我似乎每天都在心疼着他的隐忍，心疼着他的成熟稳重，心疼着他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赫森，多少次我都想问你……你是否也曾我像我一样无忧无虑过？

真正的大战就发生在第二天一早，高丽军队先是派了人到营外叫骂，句句都是骂赫森叛国，说他和申妃娘娘都是忘本之人。我知道这些话骂得再难听，他也不会在意的，流言蜚语对他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但我却听的一肚子火！恨不能拿刀出去砍了那些人！赫森倒是满脸随意地坐在我和父亲的中间，一只手按在我手上。

“大将军的人马已经埋伏好了？”他突然轻声问父亲。

“四皇子请放心，那条山谷既然易攻难守，可却是他们要攻打咱们的必经之路。”我看父亲脸色略显讶异，估计是他并未将有埋伏之事告诉过赫森。

为了接应山谷中的部队，我和赫森，父亲和他的副将分成两路人马出击，为了安全起见，父亲给我和赫森的部队安排了更多人马。山谷是南北走向的，在山谷外都能听到里面的厮杀声一片。山谷的南口外，也就是靠近我们营地的地方是一块空旷的平原，这里就将是我们最后作战的地方。父亲的部队则将会更进一步到山谷内诱敌出击。